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姥爺放棄了可以繼續發展上去的仕途,申請工作關係下調到一個偏遠的海濱城市,好在組織總是善解人意的,世界還是溫暖的,下調總是比上調容易的,設想一個走上仕途的人,想要到上一級單位去發光發熱的話,除了出色的能力之外,可能得動用五花八門的社會關係,甚至還得動用一些五顏六色的中國人民銀行獨家壟斷高科技防偽特許發行印刷品,而下調的話就簡單多了,如果上級不同意,甚至會有人主動暗中幫其工作而不留名,所以,姥爺得以順利地帶著我和姥姥來到這個風景優美生活節奏從容的小城市,並且破例分到了一套兩層雙拚小洋樓。
從千篇一律的噩夢中醒來的這個早上,大腦清醒後記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早飯先不能吃。
“這麼查靠譜嗎?昨晚加班到那麼晚,不是說查體前一晚要保證睡眠嗎?”,我們排隊抽血時蘇曉月睡意朦朧地靠在我身上邊嘟囔邊以一個專業網絡寫手必須具備的敬業精神暗中關注粘著小研究生的李美麗,我則關注排在前麵的同事,陳一鳴舉著剛抽完的胳膊離開,回頭看我的表情仿佛在沒打麻藥的情況下被割了闌尾,我對他的小伎倆嗤之以算,淡定地往窗口裏看去,這醫生的手怎麼那麼大,手指頭怎麼那麼粗呢,哦,原來是個男滴,另一個窗口是個女滴,貌似女人紮針比較細心,怎麼就排這一隊了呢?都怪蘇曉月,隻顧著八卦,回去讓她請我吃肯德基,現在再換窗口好象不太好,他已經看見我了,我還在猶豫,他右手拿出一根新的針管,左手撕開包裝紙,抽出一根棉簽蘸了一下酒精,準備動作一氣兒嗬成,我跟蘇曉月商量“要不,你先抽?”,“美得你”蘇曉月沒義氣地往前推我,醫生不耐地皺眉看向我,我也皺眉,看向地麵,僵持了大約五秒鍾,蘇曉月趁我不備伸出黑手把我摁在了椅子上,嘴裏還跟沒事兒人似的:“一下就好了,羅嗦什麼你”,“你行,請我吃肯德基,兩個聖代”“吃死你,忘了上回鬧肚子了”,雖然坐著腳下還是有些虛浮,蘇曉月捂上我的眼睛,一條皮管子緊緊係上胳膊,涼涼的酒精擦過皮膚,輕微的疼,眼前一亮,好了?嗯,還是一個聖代吧,幾乎沒怎麼疼,抬眼正好撞上紅紅的一管子血,是我的???眼前一黑,小研究生的聲音由遠而近“小白!王墨白!!!……
那天,我在全體同事麵前,暈了過去。
相比醒來後被眾人圍觀的感覺,暈眩的感覺還算不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