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掉進小河之外,我還做過一些奇怪的夢,比如有時候我會夢到自己還是一個很小的小孩,跟另外一個大一點的孩子沿著一條路不知道去幹什麼,天陰沉沉的,路的前方一眼望不到頭,除了我們倆,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兩個孩子都不說話,隻是手牽著手往前走,最後也沒有走到哪裏去,可是,在另外一個夢裏,我和那個孩子站在一座關著門的小木屋前,四周是比我還高的野草,我們倆手拉著手靜靜地站在那兒,我剛想說害怕,幾個大人突然出現,一個女人抬手就給我一巴掌,然後抱住我開始哭,哭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並且明白了這就是我曾經在另外一個夢裏要去的地方。
這些夢都是黑白灰的色調,沒有別的色彩,沒有聲音,隻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麵,但是夢中的地點人物情節都驚人的相似,比如說,我剛才就夢到自己坐在一輛剛剛啟動的車上,原先夢到過的那個孩子追在車後麵,邊追邊哭,我心裏酸酸的,把頭伸出窗外,不知道大聲地跟他說著什麼,夢裏的情景很淒涼。
睜開眼睛,覺得脖子稍微有點酸,一扭頭看到藍色的百葉窗,才發現自己不知身處何方,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而自己正坐在一張單人床上,床上是灰白條紋的床單,同色的枕頭,愣了一會兒,我下狠手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側的肉,疼得叫出聲來,我捂住嘴想壞了,我可別是穿越了。
這個想法把我嚇得不輕,哆嗦著坐起來找鞋,發現床邊竟然有一雙男式拖鞋,我隻覺頭一陣眩暈,心想沒見過這麼倒黴的,竟然穿成個男人,就在我即將被嚇暈時,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我從床上一躍而下,鞋也沒穿就一把拉開了門……
沒有穿越,更沒有變性,但是,也沒有從噩夢中脫身的慶幸。
這個房間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正張大了嘴巴看著我,尤其是那個卷發美女,膝蓋上的筆記本滑到旁邊眼鏡男的腳上都不為所動,受驚嚇的程度比我剛才斷定自己穿越成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第三個人很鎮靜,他輕描淡寫地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輕描淡寫地清了清嗓子,然後輕描淡寫地問我:“睡醒了?”
象中伏天裏被人從頭澆下一盆0到2攝氏度的涼水,我想起來,今天,幫他取襯衣回來後,在樓梯間裏,他吻了我。
想到這裏,臉在剛才的基礎上又紅了一紅。
半晌,他放下手裏的筆,說:“你的鞋在門後麵呢”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慌忙回頭去找鞋,被我驚嚇的兩個人也回過神來,卷發美女撿起地上的筆記本,檢查有沒有摔壞,眼鏡男也發現他的腳被砸到,開始檢查自己的腳,我兩下把鞋穿好,然後過去關上門,關門之前還很周到地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關好門後,我想又壞了,為什麼不出去呢?猶豫了一會兒,再打開門,卷發美女和眼鏡男已經一溜煙地走了,陸子默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我麵前。
我問他:“中午的蝦是醉蝦?”
他想了一下,“不是啊”
我又問:“那我喝酒了?”
他笑了,“你說呢?”
我想了想,好象確實沒有,因為我這個人是不喝酒的。
他歪著頭看我,眼裏是濃濃的笑意,我被這笑晃了眼睛,想問的話一時沒有說出來,他卻開口了:“你忘了中午幫我拿襯衣回來就發脾氣把我趕出去的事了?”
我目瞪口呆,茫然道:“有這樣的事兒?”
他抿著嘴,點點頭:“嗯,有”
發脾氣、把他趕出去?我有這個膽兒?直覺告訴我他在騙我,但是中午那一幕湧上心頭,從那個吻以後我就開始進入思維混亂狀態,再哭了那麼一小會兒,大腦缺氧,行為上超水平發揮一下也是難免,再說我也發現自己內心的某部分早就無組織無紀律垂涎他的美貌,但是發揮到被他吻後再把他趕跑再跑到他辦公室來睡覺……,我簡直抗拒這種想法:“你騙人!”
他笑意更深,“真忘了?”
我再說一遍:“你騙我”
他忽然又嚴肅起來,“茉茉,那,你還記不記得中午我說的話?”
大腿上被自己擰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疼,我悄悄伸手去揉,忍不住“噝”地一聲抽了口氣。
他問我:“剛才聽到你叫,怎麼了?”
我一邊抽氣一邊衝他擺了擺手,說:“沒什麼沒什麼”,忽地想起一件事:“幾點了?”
他斜了一眼牆上的鍾,“差一刻三點”
說完了又眉尖一挑,“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
我不敢抬頭,終於還是老老實實地說:“我聽是聽了,就是腦子裏有點亂,消化不了,那個,我……,你問的是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