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1 / 2)

參加完同學聚會的葉萌萌聞訊過來參觀我,並且順道捎來一張喜帖,“要說還是咱們團支書啊,真有夠無恥的,這次同學聚會快成了她的婚訊發布會了”,她邊說邊有些喜出望外地仔細瞻仰了我纏著紗布的尊容。

我想了想,當時我和我們班另外一個外號叫章魚的男生是整個年級年齡最小的,章魚比我還大半年,團支書應該是比我大兩歲,人家都要結婚了,我這些年卻一直無人問津,不由生出滄桑之感,然後就想起陸子默,好多天沒見著他了,記得那天是星期四,到今天,我掐指一算,不多不少十二天了,他前腳跟我說要追我,後腳就十二天不見人影,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見我不說話,葉萌萌幹咳一聲,“小白,那個什麼……,我怎麼聽說,韓崢現在跟T大的什麼校花在一起呢?”。

我心裏一下酸得象灑了整瓶正宗的山西老陳醋,沉默良久,終於假裝鎮靜地抬起頭:“你說的可能是許安琪吧,她是挺漂亮的,長得象宋慧喬,不過比宋慧喬個子要高”

葉萌萌兩眼放光撲到我身上,“你知道啊?”

我摸索著身後的椅子慢慢坐下,“知道啊,我們前段時間還一起吃飯呢”

她鬆了一口氣,愣了一會兒,愣完了若有所失地說:“你說當年吧,雖然都說你是他妹妹,可照理說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看他對你那樣,真不象幹哥哥那麼簡單,沒想到你們還真是純潔的兄妹關係”

我虛弱地笑了笑,“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們也是特別純潔的兄妹,是你們太不純潔了”

李清照說,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跟韓崢分別半月,除了那兩個有些莫名其妙的電話,再沒有其他聯係,其實,隨著年齡一天天長大,我們聯係越來越少,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

閑下來的時候也會想起他,他現在在幹什麼?跟誰在一起?會不會也這樣想起我?

可是,除非是感情好到心電感應強烈的雙胞胎兄妹,一個做哥哥的閑來無事誰會總想著妹妹,除非,那個妹妹是他的情妹妹。

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盡量避免想到他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然後兩個人牽著手出現在我麵前,如果可能,我一定會提前逃得遠遠的,隻要可以不看見。

下一刻,我第一次在想起韓崢的同時想到陸子默,從那天的樓梯間事件至今,我還沒有把他們兩人聯係在一起過,韓崢是自從我記事起就在我身邊的人,在我二十來年的生命中,他占據了一個如此重要的位置,如果說姥姥姥爺對我的疼愛彌補了母愛的缺失的話,那麼對於塑造一個女孩至關重要的男性角色則全部來自於韓崢一個人。

據說跟著姥姥姥爺來到這個海濱小城的最初,我每天都要哭鬧幾場,吃飯、睡覺、玩個玩具什麼的等等等等,那些不起眼的生活瑣事每一件都能觸動我憂鬱而脆弱的神經,我是那麼地傷感,以致於很多人都認為新來分管教育的王縣長家那個小娃娃怎麼看都不象個長命百歲的樣子,因為長此以往的話,她很有活活哭死的可能。

有一天,在家休息的劉阿姨聽到隔壁的孩子哭得聲嘶力竭,終於忍不住敲開了鄰居的門,一看,才知道如此悲切的哭聲並不是家庭暴力的產物,而是來自於餐桌,年近五十的姥姥滿頭大汗,無技可施,同樣無技可施的劉姨正詢問孩子哪裏不舒服的功夫,才剛滿六歲的小韓崢竟然順順當當就把小半碗麵條塞進了她的肚子,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韓崢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的小尾巴,也一舉成為王縣長家最受歡迎的客人。

那年秋天,X縣機關幼兒園小二班多了一個插班生,孩子們發現,這個小孩明顯受到老師們的偏愛,當別的孩子哭鬧時,老師會嚇唬他們再哭就鎖進小倉庫,而這個小女孩哭得三十幾個小朋友無一能睡成午覺時,老師卻隻是到大一班把一個叫韓崢的好看哥哥領過來陪睡。

當然,這些事大部分來自別人的轉述,作為最關鍵的當事人的我並沒有親自記著。

但這並不妨礙韓崢成為我生命中僅有的幾個最重要的人。

我失去了父親,我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我有韓崢。

然而,我沒有辦法用一個妹妹喜歡哥哥的心態來喜歡韓崢。

所以,如果當他領著心愛的姑娘走到我麵前等待我的祝福而我卻生出謀殺那個姑娘的衝動的話,並不能說明我天性就是狠毒的,本質就是殘忍的,而是因為我不能不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