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代戰默了默,眼角閃過一絲陰霾,血絲充溢著眼球,他的聲音也發著哽咽:“你娘不希望你報仇。”
阿弗推開他的手,眼神漸漸地便淡漠下去:“抱歉,我不在她膝下長大,長不成她想要的樣子。”
“阿弗,你睡下了嗎?”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叩門聲,是道士的聲音:“我進去,我要進去了,你不說話我就進去了?”
“怎麼,你想好了沒?”阿弗緩了緩語氣,手按在他粗糲的,帶著淡淡傷痕的手掌上,那是長年在刀光血影中廝殺後留下的印記。
湊得近了,阿弗發現他竟是冰冷的目光下,右眼角處也多了一條三四厘米新添的傷痕,泛著粉色的嫩肉,但這點傷痕卻更讓他顯得人也比起往日更加陰狠。
阿弗道:“扮成我的侍衛,如果你也想殺了他為我娘報仇的話,那樣會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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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麼晚不睡找我玩筆仙是嗎?”阿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背靠在門板上,目光往左右兩邊巡視著。
王琅和高嵩的房間都沒有亮燈,大概是已經睡下了。
廊道還走走停停好幾個護衛,握著刀,橫眉怒眼的,像尊好戰的鬥戰勝佛。
“什麼筆仙?”道士不解,進了門後將門帶上,“我發現這周邊不對勁。”
“哪不對勁了?”阿弗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了道士身後,紗窗外的樹葉慢慢地晃動著,縮成一片黑影,似是躲在暗處的暗哨,稍有風吹草動,便是第一批告誡她危險的守衛。
道士在椅子上坐下,眉心擰成一團,像是鎖了不少愁雲慘霧,“這洪鎮明日便要迎所謂的太陽神你知道吧?”
阿弗點頭,手把玩著桌子上那一對白釉瓷杯,膝蓋上棲息著一隻順著腳爬上來的貓,笑道:“王琅明天便要帶我們去看了,你要不要來湊個熱鬧?看看人家是怎麼發家致富的,而你呢,卻活成這副需要靠著我這個鬼差救濟的日子。”
道士撇撇嘴,“倒忘了你還是個鬼差了,不過看你怎麼不去抓鬼啊,一天正事都不做。”
“怎麼?”阿弗將貓給抱在桌子,氣勢囂張地看他:“哪裏又有業績了?”
“就太陽廟,今天我在街上轉悠了好幾圈,發現男人們都被叫去搬菩薩了。”
“菩薩?”阿弗擰了下眉,忽地便笑了下:“菩薩不是都會飛嗎?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玉麵天生喜,朱唇一點紅。淨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楊歲歲青。端坐蓮台,法相莊嚴。”
道士咳了一聲,指著阿弗麵前的茶盞:“口才那麼好,倒是不見你去當謀士。給我斟茶,我便告訴你。”
還學會使喚上她了。阿弗聳了下肩,順手給他倒茶。
道士端茶而笑,說道:“你年紀小不知道,前朝有個叫曾向景的將領,在國破家亡的時候,因為率領百姓保衛故裏,在國破了,亡國之主降了還一直抗擊大周軍隊長達十餘年。後來周朝皇帝欽慕他的英勇,在他身前便一直要籠絡他,隻是他誓死不屈,在他戰死後又追封他為歙州刺史、趙國公。”
“鄉裏立廟祭祀,稱他為大神。傳說曾向景手下有九大得力幹將,各村除祀主神曾向景外,尚分祀他手下的幹將,對他們統稱“太陽菩薩”,給他們塑了金像,現在鎮子上的男人大多都去搬他們去了,連生意都不做了。”
阿弗皺眉,手指輕輕地叩在桌沿邊:“男人都去了,不過就幾尊金像,至於這般多人,是金像太重了?那村子一定很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