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今個兒還用著書冊了。本王也來湊湊熱鬧，看看我家染兒參悟了幾分。”
我心下一驚，忙將書冊合上握在手裏，藏在了袖中。起身，隨著惠姑姑一道給夜無痕行禮。
“奴婢參見王爺。”
“染兒見過王爺。”
夜無痕大步走了過來，步伐穩健，眉眼間笑意分明，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我的臉上，帶著些揶揄的意味，我的臉燒得更燙了，他才轉了頭看向惠姑姑。
“惠姑姑費心了。”
“能為王爺分憂，是奴婢的榮幸。”惠姑姑施了一禮，“奴婢先行告退。”
惠姑姑剛出了屋子，他便一步跨到了我跟前，嚇得我連忙後退了一步，背著手，死死的捏著那書冊。
這燙手的東西，可叫我藏到哪裏呢？
“哈哈哈哈……”
他兀自笑了，一邊笑著一邊搖頭，自己尋了個凳子坐下了，卻是長臂一勾，攬了我坐在他的腿上，伸手便扯了扯我緊握在手中的書冊，笑問道：“這麼寶貝？都舍不得讓小爺我看看？”
我敢肯定這廝絕對是故意的，他絕對知曉這冊子裏的內容是什麼。
我學規矩這麼多天他未曾來過，偏偏今日突然冒了出來。
“你就是來打趣我的是不是？！”
我說著，伸手撥了撥他胳膊，知曉他是不打算放開我了，也沒轍，索性將書朝桌上一扔，雙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衫，嘟著嘴，梗著脖子，氣鼓鼓地瞅著他。
夜無痕沒有去碰那書冊，伸出手在我的臉頰上捏了捏，依舊笑著，“這便惱了？染兒知羞嘍。”
知羞……
他提到這詞兒，倒是讓我忽然想到了前兩年自己什麼都不懂時幹過的一件極蠢的事，絕對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概也是因為這事，夜無痕極不喜歡我隨意掀房頂的屋瓦，即使是在他的府邸。每每看到，定會把我揪下來。
當年，我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夜無痕沒了戒備之心，也不知道他是何時放下了殺我滅口的念頭，反正是沒多久，我便和他混到了一起。他經常在我獨自一人時，把我從影劍宮裏拎出來，偏偏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剛開始我害怕他會在偏僻之地取了我的小命兒，所以極不樂意，每每總會想方設法對他使些陰招，好逃回去。當然，幾乎沒成功過。之後，他好似猜透了我心中所想，一臉鄙視地笑話我說，小爺我若想要你的小命，犯得著把你拎出來嗎。想想也對，他若要殺我，是不必多此一舉的。
他能鬼使神差地把我從影劍宮偷出來，自然能做到在影劍宮裏便殺了我，且不驚動任何人。
索性想開了，再被他拎出來時，也就不逃了，一來二去混熟了，處得倒像朋友了。
那時，我習慣了在晚上練輕功，晚上人少，四周也寂靜。像是一種默契，總會遇到仰麵躺在山坡上，閉目養神的夜無痕，然後他會睜開眼，丟給我一個嫌棄又不屑的神情。
那樣子，好像我的輕功多爛似的。
其實，這廝就是渾，僅此而已。
有一次，我被氣到了，也是膽子大了，走到他跟前，見他依舊閉著眼便在他麵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說道：“你起來，咱們比比。”
我並不覺得自己會輸，即使我無法催動內力。
因為，我一向自詡的是，速度。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那次，我們一直到了城東才停下，整整兩個時辰，當真是筋疲力盡了，我一屁股便坐到了不知誰家的屋頂上，仰麵躺著，數著天上的星星。
“喂，咱們這算誰贏了啊？”我側頭詢問道。他就躺在我身旁，頭枕著雙手，閉目養神，微風拂過，撩起了他耳邊的發絲，擦過我的臉頰，癢癢的。
“你。”
他沒有轉頭看我，卻睜開了眼睛，盯著夜空，不知是在賞月還是在數星星。
我的目光依舊在他的臉上流連，他的眼睛亮亮的，我的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滑過，說不上來是舒服還是不舒服。
其實，比賽也不應算我贏，一路上我與他都是齊頭並進，不差分毫，不過說停下時，他立即便站定在了那裏，而我，因為一下子收不住腳步，停在了他前麵兩步之外。
我坐了起來，抿著唇，心中不知為何卻在歡呼雀躍，順手便掀了瓦片，一時間有些細碎的聲響傳來，像是女子的呻吟，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