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收拾衣裳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抿了抿鬢角碎發,“他若能提前拿下鬼獄,我自然也能與他早些相逢。”
吳嵩便不再多言。
送吳嵩離開時,蘇酒提醒道:“鬼獄的黑火藥很厲害,據我所知,黑火藥的配方在妃扇香手裏。她的宮殿守衛森嚴我不方便進去,但我在她的膳食裏麵添了很多安眠成分,如果可以的話……”
吳嵩微微頷首,告辭離去。
他辦事一向嚴謹,再加上高深的功夫,蘇酒並不擔心他把事情辦砸。
她很歡喜自己能幫到蕭廷琛。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趴在窗台邊推開一扇窗,正是深夜,泠泠月色映照在雪地裏,折射出皎潔純淨的光華,遠處梅影婆娑,美如墨畫。
不知道蕭廷琛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們在一起時,這樣靜謐的雪夜,他常常會抱著她圍爐夜話。
她有點想念他了呀。
寒風捎帶著刺骨涼意,蘇酒打了個噴嚏,連忙掩上窗。
花窗中間嵌著一塊琉璃,正凝結著細密霧氣。
她伸出手指,在霧氣上認真地勾勒出他的名字,一筆一劃都透著繾綣思念。
遙遠的長安城皇宮。
沉香殿,蕭廷琛歪坐在貴妃榻上,漫不經心地在琉璃窗上描摹少女的閨名。
“蘇小酒……”他呢喃著她的昵稱,忍不住在後麵添了幾個字,“蘇小酒是小狗狗……”
幼時他這般捉弄過她,結果小姑娘第一次在他麵前哭得稀裏嘩啦,他紆尊降貴地給她學狗叫聽才哄好。
男人薄唇輕勾,桃花眼彎如新月,盛著淺淺的笑。
“你在做什麼呀?”
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後麵湊上來,蕭廷琛下意識抬袖擦去琉璃窗上的水霧,沉聲道:“半夜三更的,小孩子家家不睡覺想幹什麼?”
燃燃朝他扮了個鬼臉,奶聲奶氣道:“半夜三更的,你這個大人不睡覺想幹什麼?哦小爺知道了,你想我娘了是不是?霜降姑姑說你可喜歡我娘了,我娘昏睡不醒的時候你整天要死要活的。”
蕭廷琛臉色黑了黑。
他明天一定要吩咐張柳,扣掉霜降這個月的月銀!
燃燃看他臉色不好,挨著他坐下來,學著他的姿勢蹺起二郎腿抱起雙臂,似模似樣地歎了口氣,“懷瑾啊,小爺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娘?”
他在沉香殿住了多日,膽子養得越來越肥,也越來越不怕蕭廷琛。
蕭廷琛睨他一眼,“想挨揍?”
“不想挨揍……”燃燃蹭了蹭鼻尖,“就是有點想我娘。你說這都快過年了,長安城家家都能團圓,怎麼你一個當皇帝的卻團不了圓?說出去多叫人笑話呀!將來載入史冊,後人也會笑話你的哦。”
蕭廷琛懶得搭理他。
張柳端著湯圓進來,就看見一大一小兩爺們兒坐在貴妃榻邊,姿勢一致地蹺著腿抱著臂,還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
嘖,簡直像極了父子!
他心裏犯著嘀咕,倒也不敢說出來,恭敬地把湯圓放在案上,“禦膳房送來的宵夜,有甜桂花餡兒、核桃芝麻餡兒、蔥油瘦肉餡兒、蝦仁餡兒、椰蓉紅豆餡兒,皇上操勞國事辛苦,趁熱墊墊肚子。”
燃燃瞅見蕭廷琛沒有吃東西的意思,於是跳下貴妃榻,爬上書案旁的太師椅,攪了攪碗裏的湯圓,“懷瑾啊,這湯圓可是團圓的意思,要一家人一塊兒吃才好呢。既然你想我娘,我也想我娘,不如咱們去找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