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斯……”黑暗中,隱隱傳來呼喚聲。
馬克循著這詭異的聲音向前走去,四周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他四下張望,看不見絲毫光亮,隻能憑著腳下的感覺前行。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馬克下意識地轉身,一道寒光旋即直逼麵頰。他來不及後退閃躲,隻能後仰弓身,想以此躲過攻擊。可那寒光卻也跟著調轉了方向,劃著詭異的弧線猛地墜下來,馬克頓時避無可避。
他努力睜大了眼睛,想要在死前看清來者的樣貌,目光剛剛觸及,便頓感全身一陣惡寒,他看見的根本不是什麼人的麵目,而是一個飄在空氣中的黑影。寒光在距離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倏然消失了,仿佛一團空氣突然炸裂一般,那團黑影也不知所蹤。馬克沉緩地調整著呼吸,調動自己全部感官,試圖找出這個潛藏在黑暗中的殺手。他環顧四周,絲毫感覺不到空氣流動的跡象,周圍如同一片沉寂的泥潭,正緩慢地將他吞噬。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他的心頭。
正當馬克遲疑之際,斜後方又傳來一絲風嘯,那聲音細極如絲,卻分明帶著長刀刃口那般的鋒芒。馬克當即回身旋踢過去,他顧不上迎來的會是什麼,隻能奮力一搏,以期奪得先機,這也正是瑪爾斯當年教給他的。
突然,馬克腦海中像是有一根尖刺般,狠狠刺痛了神經,他的耳邊又回響起剛剛聽見的呼喚聲。他的身體在扭轉過程中被迫卸力,整個人頓時失衡栽倒在地。相比起無從尋跡的突殺,這仿若錐刺的聲音更令他感到不安和痛苦。一時間,記憶如同潮水般湧進腦袋,瑪爾斯、拉瑞爾、機械師、鮑恩……一連串他所熟悉的人的麵孔在眼前回旋,堆疊起來的往事記憶像一座大山一樣,他站在山腳怎麼也望不到山巔。
伴隨著一陣冷風,那道飄忽不定的黑影再次出現,同樣攜著一道寒光,在馬克周圍蕩來蕩去。馬克竭力抬眼瞥去,腦海中不由得顯出死神的模樣,仿佛有一柄鋒利的鐮刀正架在他頸上,準備隨時收割他的靈魂。幾乎同時,他的腦海中又蹦出另一個身影,他難以自製地顫抖起來,想法的荒誕和現實的殘酷讓他近乎陷入癲狂。
終於,黑影不再飄蕩,他輕捷地落在馬克身邊,在他耳旁呼著徹骨的冷氣,仿佛在用刀刮著人的骨頭一樣難受。馬克強抑住自己不去看對方,但僅憑那緩緩滲入體內的寒意,他也已經能想象到對方的樣貌。
“瑪爾斯……我回來了……”黑影在馬克耳邊蛇吐信般地低語。
馬克借著怒氣猛震手臂,將黑影狠狠地蕩開,在接觸的那一瞬間,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冰峰般的寒意。黑影帶著桀桀的低笑在遠處看著馬克,他模糊的身影漸漸成形,身上的黑色鬥篷在冷風中翻卷,鬥篷下一對深深窈陷而陰冷的眼睛赫然閃著冷光,身側的一道寒光微微翻轉,將光線投射到馬克眼中。
馬克毫不閃避,直直地瞪過去,那團寒光在眼中漸漸消融了,一團熊熊烈焰緩慢地升騰起來。黑影看著馬克這般變化,笑聲更加放肆,整個漆黑的空間內都充斥著他的冷笑。無形中,兩人相隔的空氣中似乎有一道弦,隨著雙方的對峙而開始顫動,弦愈顫愈烈,弦音也愈發響亮。
整個空間內開始充斥巨大的轟鳴,有如山崩雷鳴,黑影握著寒光的手持續發力,那聲音正是從這裏發出來的。馬克緊盯著對方,雙拳緩緩攥緊,手臂上的力量一寸寸地推進,直至全身,每一塊肌肉都進入了最佳狀態。麵對曾經奪去父親生命的東西,他還是略微有些害怕,畢竟作為最強的戰神都沒能抵擋住那股力量。他開始急劇地提取體內的力量,血脈在血管內快速奔湧,皮下的青筋如細蛇般暴突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