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將這個心狠手辣的老匹夫捏死。
少年眼中回旋著滔天的恨意,他怎麼能讓雲陽天這麼輕易就死了,他還沒讓他身敗名裂,沒讓他也嚐一嚐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的絕望和無助。
少年像扔垃圾一樣嫌惡地將雲陽天甩了出去。
身受重傷的雲陽天吐出一口血,半晌才在徒弟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麵色蒼白脊背卻挺得筆直,如同一棵蒼勁的老鬆淩寒獨立,“魔教的魔頭果然擅於蠱惑人心。”
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虛弱卻義正言辭地說,“江湖上誰人不知我待成峰如親弟,藏劍山莊出事之後我更拿出大半身家懸賞緝拿凶手。”說到此,方正剛毅的麵容上露出傷痛至極的表情來,“沒想到,你們連逝者都不放過,竟用此事來攻訐我。”
雲陽天怒目圓瞪,額頭暴起一片青筋,仿佛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冤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年冷冷一笑,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我汙蔑你?”
雲陽天的三徒弟孫如喬站在雲陽天身邊,理直氣壯地頂道,“對啊,你憑什麼這麼說?當初師父不惜重金懸賞藏劍山莊滅門的線索,這麼多年過去了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得到。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一個魔教少主說當年的事與我師父有關,你說我們就信?你以為你是誰?”
孫如喬的話也是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就憑我是陸祁墨。”少年的語氣神色都淡淡的,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雲陽天卻聽得冷汗都下來了,他下意識地厲聲反駁,“信口雌黃!”目光一閃,斬釘截鐵道,“墨兒,墨兒他是我親手下葬的。”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痛惜哀傷。
“你說你是陸祁墨,有誰能證明嗎?”
“我能證明!”一道清越的聲音從城牆下傳來,騎著汗血寶馬的林元靜仰起頭,看向雲陽天的眼神中含著不容錯識的嘲弄鄙夷。
她從馬背上縱身躍起,一襲寬大的青袍如同展翅的青鳥。在即將躍上城牆時,身形微微一滯,就要下落。林元靜明媚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懊惱,從腰間解下長鞭向上一甩,身體接著就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城樓上。
原本她這一套動作也是極幹淨利落,但她人還沒站穩,向來明妍英氣的臉上先露出幾分尷尬來——她手中“青水鞭”的另一端竟然纏在了陸祁墨的手腕上。
林元靜小心翼翼地拿眼角覷著看不出喜怒的陸祁墨,心底狠狠罵自己個狗血淋頭——讓你愛出風頭,非要耍帥。這下好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陸祁墨,她會不會上陸祁墨的“必殺榜”啊?
“這位姑娘是?”雲陽天皺著眉想了一圈也沒想起眼前這個明妍的少女是誰,沙啞著聲音問。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元靜是也。”
眾人默了一瞬,江湖上似乎沒聽說過這個名頭啊,可看她那副理直氣壯的世家小姐做派,又著實不像是無名無姓的小卒。
林元靜臉上尷尬之色更濃,她掏出禦賜的金牌拎在指尖上晃了晃,“本小姐是景國的端儀郡主。”話音剛落,神情中就帶出了幾分驕縱。
眾人又默了一瞬。
林元靜下意識抿了抿唇,欲哭無淚,這怎麼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啊?父親說的沒錯,江湖實在是太難混了。
“剛剛郡主說能證明他是陸祁墨?”人群中有人高聲問道。
“沒錯。”見終於有人遞了把梯子過來,林元靜鬆了口氣之餘連忙順著杆子往下爬,“本郡主絕無戲言,我能證明他就是陸祁墨。”語氣清冽而堅定,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陸祁墨,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