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探照燈高懸在頭頂,將陰暗的地下室照得猶如白晝。各種奇怪的刑具在斑駁的牆上投下濃重的陰影,與慘白的光線交織成光與暗的衝突,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光明,原本能驅散黑暗、蕩除陰霾,象征著希望與新生,現在卻化身為避無可避的針,刺得人渾身生疼。
帶著血腥氣的黴味爭先恐後地鑽進蘇玉肺腑中,熏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造型猙獰的刑具上麵的血跡還沒有幹透,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它們擺在那兒不僅僅是作為心理威懾。蘇玉雖然表麵上刀槍不入一片雲淡風輕,心頭卻仍忍不住緊張得發慌。
“洛,你不是膽子大嗎?一個人就敢單槍匹馬挑整個‘黑色荊棘’!”坐在輪椅上的夜梟咬牙冷笑兩聲,表情看起來異常猙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這滿屋的刑具硬!”
蘇玉收回流連在刑具上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下撇,一臉不屑。
夜梟被蘇玉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他陰鬱著一張臉盯了蘇玉半天,突然“嗬嗬”低笑起來,“我知道你曾經做過針對性訓練,對這些拷問的招式不說是如數家珍,至少也有一定的抵抗力。”
“今天,我專程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隨著“夜梟”話音的落地,一個麵容清俊的年輕男子推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眼前的男子看起來大約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身做工考究的白色西裝板正得沒有一絲褶皺,纖塵不染的白色皮鞋光可鑒人,金絲鏡框下,一雙狹長的眼睛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冷光。
蘇玉一看見他,牙都開始疼了起來——殺手界臭名昭著的刑訊高手,畫皮!
別看他長得唇紅齒白,看起來人畜無害,一副文質彬彬的高級知識份子的模樣,被虐死在他手裏的“榜上有名”的人物,絕對不比直接死在洛手裏的少。
再硬氣的雇傭軍落在畫皮手中,不出三天時間,保準將肚子裏的東西吐得幹幹淨淨。可以說,畫皮的赫赫凶名,是由無數雇傭軍的鮮血和白骨澆築而成的。
這下好了!
蘇玉在心底默默為自己點根蠟,希望隊長他們救出她的時候,她還是完整的……
畫皮將手中銀色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彬彬有禮地衝蘇玉點點頭,熟稔地跟她打著招呼,“洛,好久不見。”
看著畫皮笑眯眯的樣子,蘇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為什麼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要用這句話跟她打招呼?她就這麼招人“惦記”?!關鍵是,她不記得自己跟畫皮也有仇啊!
“聽夜梟說他‘請’到了大名鼎鼎洛,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專程從洛杉磯趕來的。”畫皮朝她展顏一笑,左頰露出一顆小小的酒窩,仿佛是鄰家弟弟一般人畜無害。
然後微微偏過頭輕笑著對夜梟說,“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夜梟望向蘇玉的眼神中爆發出滔天的恨意,銳利得令人不敢直視。
他獰笑了兩聲,目光陰沉地對畫皮說,“現在,她屬於你了。”
畫皮吹了聲口哨,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一片輕鬆寫意的閑適樣子。
蘇玉卻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炸毛的貓似的,腰背都不自覺地拱了起來。
蘇玉如臨大敵的神情大大取悅了他,畫皮用欣賞一件絕世珍品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蘇玉,直把蘇玉看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才輕笑一聲,用溫柔得詭異的語氣感歎道,“我盼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