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論如何，你已嫁人。”
歐陽鳴沉思道：“對於你蘇夫人誣陷你一事，待我回去查明，定然為你做主。”
“至於文景的姐姐……此乃私事，非禮勿聽，你便和文景談談吧。”
說完他便打算出去。
好一個偽善的“君子”！榮華心頭冷笑。
便問：“先生打算如何為我做主？”
歐陽鳴有些不耐道：
“若查明是真，我自然會向趙王言明此事，拚得我的薄麵，未嚐不能為你掙個貴妾的身份。”
“那繼母呢？她令我至此......先生就這樣放過了？”
歐陽鳴心下有些不愉，他雖有幾分同情蘇芷如今的遭遇，感概未能照顧好蘇兄之女，這才決定拚著自己的顏麵不要，為她籌謀，蘇芷卻這般不依不饒，不識大體！
他便帶有幾分訓斥道：“她雖不仁，到底是你的母親，雖未繼室，孝不可廢！”又緩和道：“你的事若查明，我自然會勸導於她，再不會害你。”
“先生好大的顏麵……”榮華諷刺，麵上卻是哀傷模樣，叫歐陽鳴皺了皺眉，不知她是否故意。
“先生為我思慮的如此周全，阿芷是在安心不過了。可是……傅小姐之所以害我，”榮華頓了一頓，道：“卻也於先生有關，先生不妨留下聽聽如何？”
說完也不管他們聽不聽，榮華蹙了眉頭道：“想我當初聽見此事，也是不解傅小姐與我有什麼齟齬！令她頻頻構陷與我？”
“後來才知，她不願自家前途正好的弟弟娶我這麼一個家道中落的孤女罷了，倒是為傅公子考慮的十分周全，卻忘記了若不是我父親……先生如何會收傅公子為徒。”
“想來先生應該還記得當初收下傅公子的初衷？”
初衷……歐陽鳴一怔，恍惚中突然想起那日細雨蒙蒙，長身玉立的男子在他麵前帶著幾分高興道為自己的女兒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男子雖已露出幾分老態，卻仍然能看出當年清俊無比的模樣，那日窘迫的樣子也似乎猶在眼前。
時光轉眼，斯人已去。
歐陽鳴忍不住望了望窗外那座青黛色的山峰。
那日自己是怎麼答應他的？
“你放心，既然是你未來的女婿，我必然視若親子……”
是了，傅文景既然沒做你的女婿，我又何必再繼續......歐陽鳴恍恍惚惚的想著。想著今日一早若不是傅母不讓傅文景前來祭拜，自己前去勸導，如今又如何會遲了為他掃墓。
這般一想，便是心灰意冷。
榮華不見他回答，雖然不意外，但更覺得蘇父當然果然是看錯了人，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這樣一個人。
便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傅文景，低下頭繼續道：“當年我一心待嫁......重未想過嫁過傅公子以外的人，繼母打算將我送給趙王，我萬般不願，甚至以死抗爭，卻被迷暈送進了王府。”
傅文景被榮華那驚鴻一瞥迷了心智，見榮華很快低下頭去美目輕垂，暗想她隻怕是紅了眼眶，見她一舉一動，莫不透露出與一般女子的纖弱嫋娜。
心下一熱，想她當年必然是一心嫁我，如此良緣，竟就深深錯過了！
忍不住道：“蘇......姑娘，我姐姐她……若真是姐姐做的，她也是一心為我……”
“我久在閨閣，也無才名美名，公子的姐姐既是為公子考慮，阿芷也是不怨。”
榮華掛上一個慘淡的笑容。
“今日能見公子安好，便已是心滿意足。”
“隻是，前日在趙王府中，無意見到一封令姐寫給趙王爺的書信，道是未能將如今的夫君摔死，過幾日便將他能下藥毒死，讓趙王莫要著急。”
“我想著既是嫁人，如何能朝秦暮楚，又做出如此狠毒害人性命之事，這才疑心，想傅小姐當年為了保全公子的名聲，未必不會做出汙我名聲的事情。”
禪房內的女聲不急不緩，卻好似驚雷一般在傅文景的腦中炸響。
他的姐夫的確是摔的重傷，當初也疑心是敵對商家的安排，卻苦無證據。而姐姐每日親自侍奉湯藥，傅文景當時還感慨姐姐情深，卻不料姐夫病情竟每況愈下！
原來，真相竟是這般麼？！
他睜大了雙眼，緊緊看著榮華道：“姐姐她，究竟為何如此做！這與她又有什麼益處！”
他本不指望榮華回答，隻是一時被榮華所說驚到，忍不住喃喃自問。
榮華笑了笑，望著他的眼睛。
“想來令姐，必然是愛慕趙王殿下已久吧。”
說到“愛慕”二字，傅文景看著榮華的眼，總覺得其中纏繞糾結，竟滿滿有一種眷戀之感。
歐陽鳴一直在一旁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