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一定以為韋小培發了哪根神經,其實是剛才在睡醒後,韋小培閉上眼睛補練一下天眼功,因為腦子裏想著姑媽,結果是看到了他們臥室裏的情景,他發現姑夫姑媽的臥室裏,空無一人。
姑媽在哪裏?
由於時間關係,韋小培中斷了天眼功的運用,留下了一段疑惑。他在吃早飯時很想拉開門瞧瞧,但又擔心姑媽如果在裏麵,肯定把他痛罵一頓。
這個疑惑糾纏著韋小培,他又不能對燕燕說出這種疑惑的來曆,隻能小心翼翼提出看法。
但燕燕是不會聽他的,她扔下一句:“你有病。”快速地從樓梯上跑下去。
韋小培心想,我有病?對啊,我管那麼多幹什麼,姑媽是大人,還能叫貓給叼走了?不管姑媽了,我還是到學校好好讀書吧。
然而坐在課堂上,韋小培的精神一直處在遊移狀態,無法集中到功課上來。姑媽到底在哪裏?這個問題一直糾纏著他,他很想運動天眼功好好追查一下,但又不能那麼隨便。
運動天眼功需要有個獨立的環境,不被人打擾,那麼多人的課堂上肯定不行,以前有幾次韋小培跑到廁所去運功,但也隻能匆匆忙忙,運功不深,能看到的情景很有限,往往如曇花般一現就消失了。
所以如果他要把希望看到的情節看得清楚些、豐富些,就要好好地運功,心思沉靜放寬,就像書中的口訣所說:“身鬆心靜了無牽,如居輕雲一撮棉。”據爺爺生前講解,是指運功時全身放鬆無牽無掛,就像雲端上的一小撮棉花一樣身輕,那樣才能專心致誌地運氣到位,使天眼功的效果清晰又穩定。
最終,這一整天韋小培在學校也沒能找到運功的機會。
放學了,韋小培急匆匆回到姑媽家,進門發現,姑媽在家,正在廚房切菜呢,那付從容淡定的樣子,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會兒燕燕放學回來了,姑夫也下班回家。姑媽端出做好的晚飯,大家圍桌而坐吃晚餐。
難道真的什麼事沒有?
可韋小培是個有直覺的人,一旦坐立不安,必定什麼地方會發生問題,而且往往跟他所關心的人有關。聯想到清早他用天眼功看到的一幕,他敢斷定,昨天後半夜姑媽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尋常的事。
無非兩種可能性:一是姑媽被人劫走了,二是姑媽自個出了門。
前一種可能性不大吧,韋小培認為是姑媽自己悄悄溜出去了。
她去幹什麼了?
晚飯以後韋小培就進房間裏做作業,但他剛坐定,姑夫也進來了,手裏還端著一個玻璃煙缸。
姑夫隨手把門關上,一屁股坐進床裏,點起一支煙猛吸。很快房間裏烏煙瘴氣,但韋小培不想抗議,一來房子是姑夫家的,姑夫才是主人,二來他知道姑夫心裏堵著事呢。
他問姑夫,為什麼這麼悶啊?
姑夫蹙著眉頭,喉結上下滑動多次,才悶沉沉地說:“我覺得,她不對。”
“你是說,我姑媽吧?”
姑夫嘴裏吐著煙,“我們是兩口子,可她不讓我睡在房間的床上,叫我睡客廳地板。小培,你說這是不是她不對?”
姑夫真可憐,拿這種成人的問題來跟韋小培這個小屁孩討論。不過為了回報他的信任,韋小培還是裝出懂事的樣子,像大人一樣嚴肅地點著頭。
“是的,他不對。”
“你說,她該不該讓我回去睡啊?”
“那當然,你應該回去睡。”
姑夫臉上有了光,他把煙蒂掐在煙缸裏,拍拍韋小培的肩說:“小培,那你幫我去說說吧。”
韋小培嚇了一跳,“我……我怎麼去說?”
“你怎麼不能說?你是你姑媽的侄兒,就當當我們的調解人嘛。”
哇噻,姑夫給他戴高帽子了,搞得好像侄子一直受到姑媽寵愛似的,其實在她麵前,韋小培哪有說話的份兒。
韋小培問姑夫:“為什麼不讓燕燕去說呢?她是你們的女兒啊,說話比我管用吧?”
姑夫一聲歎息:“你也不是不知道燕燕的脾氣,這丫頭,就一個字,悶,平時也不愛說話,對爹娘的事就是不願插嘴,我找她沒用,她不會答應的。”
韋小培猜道:“她也怕被姑媽罵吧?”
“對,就是這樣,你姑媽這張嘴太厲害,發起火來誰也不認,沒人能勸得了她。”
韋小培馬上做個苦臉:“燕燕都怕她,我就更不敢去了,她一定會把我狠狠罵一頓的。”
姑夫張了張嘴,似乎認識到自己的話前後矛盾,明明知道老婆是勸不了的,卻又動員侄兒去當說客,不是叫侄兒去摸老虎屁股嗎?
姑夫又抽出一支煙點著火,這個老煙鬼也隻有靠煙來消解心中超重的鬱悶了,看著他猥瑣無言的沮喪樣,韋小培有點可憐他了,覺得應該為他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