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怎麼應對?”
“我們……跟他們協商解決。”
“最後解決了嗎?”
胡為點點頭,“解決了。”
“是和平解決,還是采取強拆了?”
“是……和平解決的。”
韋小培聽到這裏,笑起來,“胡老板,你不誠實了吧?”
覃兆菲問:“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還能怎麼解決?兩個字,強拆。”韋小培說道,“當時的情況是,胡老板手下的駕車人開著鏟車,被釘子戶家的人給擋著,駕車人也不敢往前開,就這麼僵持了。胡老板聞訊趕到,他馬上采取了緊急措施……”
“采取了什麼措施?”覃兆菲問。
“胡老板到了現場,一看鏟車被人擋著,頓時火冒三丈,他將手下的駕車人拉下,自己跳上鏟車,親自駕起了這輛鏟車。”韋小培說,“然後,胡老板指著釘子戶家的人,叫他們讓開。房主擋在前麵說:‘你要開過來,就從我身上軋過去吧。’
“那胡老板又怎麼做?”
“要是換了別人,肯定知難而退,可胡老板已經紅了眼,他一踩油門,鏟車吼叫著,向著房主直衝過去……”
覃兆菲大驚道:“天哪,他不管人家的死活嗎?有沒有鏟死人啊?”
韋小培搖搖頭:“沒有,因為人家一看他發瘋了,還敢擋在車前嗎?真要被鏟車鏟死,那不是很冤嗎?所以房方趕緊往旁一閃躲開了。胡老板開著轟隆隆的鏟車,直搗釘子戶的房子,很快就鏟倒了一堵牆,半座房子頃刻倒塌,嘩啦啦,煙塵滾滾,胡老板坐在車上朗聲大笑。”
覃兆菲對著胡為叫道:“你真是豪氣衝天呀。”
韋小培說道:“對,這就是一往無前。”
覃兆菲罵:“其實是心狠手辣好不?”
此時胡為被罵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也沒有發火,歎口氣說:“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在那個場合,我也沒有辦法,我的工程從開發商手中拿的,我掙的是他的錢,必須聽他的命令,如果我不配合,拿不下釘子戶,我不僅這個工程要賠本,以後也休想再從他手上拿工程了。而他是我最主要的工程來源,失去他的信任,我的公司就要危險了。”
“說到底,就是為了錢,人家房主的生命財產,比不了你那個工程的利潤,比不了開發商的一句命令。”覃兆菲很義憤。
韋小培擺擺手說:“幸好沒出事,如果房東被鏟車給鏟死,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可就算沒有傷到人家,但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點暴行的性質?”覃兆菲仍很不平。
“哈哈,你說到點子上嘍。”韋小培突然一拍巴掌,笑起來。
胡為愣愣地問:“什麼意思?”
“那你想想,你這輛鏟車,在北華小區搞破壞,有沒有人罵它?”
“當然有,幾乎所有人都在罵呢。”
“怎麼罵的?”
“是瘋車,是暴行。”
“這不就是對頭了?”韋小培說道,“暴行,一樣的暴行。”
胡為突然如夢方醒,驚問道:“你的意思,這輛車就因為我開過那一次,它才……學會了?”
“哈哈,你終於明白了。”韋小培點點頭。
他大驚:“這怎麼可能?車是死物,怎麼會學人的做法?那不是妖孽了?”
覃兆菲卻很肯定:“車,的確是死物,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現象,是我們無法理解的,一輛車可能會活的,有它自己的思維,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了,很多被人認為死物的東西,一旦有了靈,就會成為一件奇異的活物,做出比人更可怕的事來。”
“聽你們這麼說,好像你們曾經見識過這種東西?”胡為驚愕地問。
韋小培點著頭說:“所以,這件事,要靠你自己,根本是無法搞定的,用我們人類的定義,這台鏟車是個暴徒了,它就因為第一次參與工作,是由你駕駛著,搞了一次非常凶惡的強拆,結果它的脾氣就固定下來了,從此它以為隻要搞拆遷,就必定是以這種方式來進行,隻要猛,隻要狠,就是最好的最爽的方式,而它也非常喜歡這種猛衝猛鏟的風格,想想一座高高的大樓,最初它在大樓前是如此渺小,可隻要在大樓的底部給鏟上幾個大洞,整座大樓就像抽去骨頭似地塌軟下來,成為一堆廢墟,它可以在廢墟上駛過,大有將大樓踩在腳下的自豪感,所以正是這樣的經曆使它停在操場上時,覺得寂寞難耐,於是自作主張的行動就發生了。”
胡為恍然大悟,卻也驚悚不已,連聲說道:“你的話,肯定有道理,我真的有兩個沒想到哇,一個是沒想到一輛鏟車竟然也會產生靈氣,竟然像怪獸一樣活了,二是沒想到它這麼屢屢自行跑出去,到一個小區裏搞破壞,那種脾氣和風格竟然是由我的行動引起的,是我給了他這種破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