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出了幾步,聽到韋小培的問話,猛地停止腳步,轉過身來,吃驚地打量著韋小培一番,用嘶啞的聲音問:“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有人要殺你。”韋小培說道。
“啊,你怎麼知道?難道你是……”他更加恐怖地望著韋小培。並作好隨時開溜的準備。
韋小培擺擺手:“不不,我隻是看出,你在逃避有人追殺。我是本市的人,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跟追殺你的人有關呢?”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似乎約略放心了些,奇怪地問韋小培。
“我不僅看出來,而且我還能幫你解開這道危險呢。”韋小培振振有詞地宣布道。
那人頓時兩眼放光,不相信似地連聲問:“那你快說說,我怎麼才能擺脫這道危險呀?”
“這樣吧,咱們找個地方,你先把你所遭遇的凶險事給我們講講,然後我再告訴你應該怎麼做。”
聽韋小培這麼一說,此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們一起來到公園,找個僻靜的椅子坐下來。那人就用恐怖的口吻,講述起來——
有人要殺我。
雖然我從不相信第六感覺,現在倒有點相信起來。
那天夜裏,我突然從夢中驚醒,嚇得妻子一個勁在問:“做了什麼夢,這麼怕?”我冷汗淋漓,卻不知如何解釋。
我夢到的是一個傻子。
可夢中的他我真的見過。那天我從弄堂裏走過,他就坐在牆腳邊,一邊啃著一截從垃圾筒裏撿來的甘蔗,一邊直愣愣地盯著我。
他的目光讓我一驚,傻子的目光不都散漫嗎,這個傻子的眼神怎麼這麼淩厲,這麼陰冷?
我根本不認識他,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但我有強烈的預感,他在這裏出現,是衝著我來的。
果然,幾天以後,我剛走進弄堂,突然有一塊磚頭飛來,擦過我的肩部,砸在前麵的路上。啪的一聲,磚頭碎了。
我一回頭,看見一個黑影閃到弄堂口的一邊去。
我依稀捕捉到那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我想折回去看個究竟,轉而一想,他可能就貼在弄堂口外側的牆壁上,攥著刀等著我呢……
回到租屋後,妻子見我神態異樣,忙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極力控製,還是吐了出來:“他想殺我。”
“誰,誰想殺你?”
“那個傻子。”
“什麼傻子?”
“弄堂口那個。”
弄堂口的傻子,妻子也見過。“不會吧,他隻是看上去邋遢。你不去撩撥他,他怎麼會殺你呢?”
我想說說剛剛遭遇的磚頭,又怕妻子擔心,就咽了回去。我隻是叮囑她盡量減少出門的次數,如果有人敲門,不要直接打開,得好好驗證一下。
妻子不耐煩地問:“你不就是欠了人家一點錢嗎,就算人家真找上門來,也不會跟你玩命吧。”
我搖了搖頭,說我欠的是高利貸,對方又是極凶惡的人,為了討債什麼都幹得出來。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妻子再一次追問。
我沒有跟她交過底,隻說欠了一百萬。妻子說,咱們找份小生意做,掙一點還一點,總能還清吧。
女人總是想得簡單。如果她知道我真實的處境,就不會那麼說了。
我們現在租住在老城區。這大片古董式住宅像老蟬脫掉的殼,被半棄置著,隻有少些打工者租住。我是離婚再娶的,原打算蟄伏這裏,跟她生孩子的。可是傻子的出現,一下子打亂了計劃,使安寧的氣氛驟然惡劣。就像你想睡個好覺,枕邊卻出現了一條陰險的蛇,還能睡安穩嗎?
緊張地防備幾天,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閉門不出總是不行,需要上街買點東西。我打開門,先把頭伸出去,確信整條弄堂沒有傻子的影子,才正式出門。
可剛出弄堂口,悚然發覺,他就坐在弄堂口拐彎的那一麵。
我就好比看見了那條蛇,差點發出尖叫。
再一看,他閉著眼睛,似在甜甜地沉睡。我低頭往前走,卻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一回頭,發現他就跟在我後麵,右手握著一截短樹枝。
我猛地站住了,心裏一陣痙攣。他肯定是要襲擊我。
“你要幹什麼?”我厲聲喝了一句。其實我十分害怕,一旦他發起狂來,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最壞的結局也許就在今天……
可是他聽了我一聲吼,愣了愣,折了回去,在牆邊坐下來,閉上眼睛假裝瞌睡,那截樹棍也被扔在一邊。
好狡猾的家夥,故意裝得若無其事。
我警惕地三步一回頭,發現他沒有跟來。
到了商場裏,我直奔刀具貨架,先揀了一把水果刀扔進購物筐。我擔心在回去時,還會遭到他攔截。結果在返回時,他已經不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