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潔努力鎮定一下,笑了笑說沒事,可能公交車太擠了,被擠得不舒服。
羅浩良哦了一聲,突然壓低聲音說:“是昨夜沒睡好吧?看你那眼皮,都腫起來了。”
羅浩良的口氣有點詭譎。於潔接觸到羅浩良的目光,那目光裏似乎有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她趕緊將頭低下來,心中一陣莫名地緊張。
這個辦公室隻有他們兩個人。於潔坐下來開始忙碌。
忽然間,她的麵前出現了一張發票。
她拿起一看,上麵寫著辦公用品,總價1000元整。她忙抬起頭,問羅浩良:“這是誰經手的?”
“是我。”羅浩良說,“請給我現鈔吧。”
於潔的心一下子縮緊了
她認得出,發票上經理的簽名是假的。
她知道這是羅浩良幹的。她正想質問羅浩良,卻聽得羅浩良咳嗽一聲,像在自言自語:“西風山,草地,白轎車……”
於潔聽著,頓時臉色刷白。
辦公室裏一陣死一樣的靜默。
好久於潔才哆嗦著說:“就這一次,行不?以後……千萬別再幹了。”
“好的。”羅浩良答應了一聲。
於潔打開現金櫃,拿出1000元放在羅浩良麵前。羅浩良迅速拿起來塞進衣袋裏。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羅浩良像沒發生過什麼一樣,和於潔說說笑笑。於潔也努力敷衍。下班時,羅浩良提出,去對麵的咖啡館喝一杯。
於潔連忙拒絕了。推說要回去給童林做飯。
羅浩良嘿嘿笑笑說:“童林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好的老婆。”
於潔擠上公交車,心裏隻想哭。她拚命控製著,咬緊嘴唇。
現在,她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心中的擔心得到了證實。自己的危機出現了。原來童林在臥室掛的那幅畫,的確是故意的。
於潔也已經知道這幅畫的來曆。她現在該怎麼辦呢?
回到家,打開門進去,聽到童林在廚房忙碌的聲音。此時如果童林衝過來質問她,那她一定跪下來,向童林坦白。可是童林好像並沒有這麼衝動,他隻是很憂鬱,默默地做著家務。
童林見了她,說了一聲:“你回來啦,飯馬上就好。”然後又低頭忙他的。
要在以前,他肯定會先親她兩下過過癮。他們結婚才一年多,正是濃情蜜意時節,可現在,突然進入了迷茫的冬季。
他們對坐著吃飯時,一句話也沒有。
趁童林收拾碗筷時,於潔走進臥室,第一次硬著頭皮好好去審視。
終於,她發現畫上還有一行細筆題款字:西風山的浪漫……
她的腦袋裏嗡地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衝她來的。
於潔跑出臥室,她有一種想跟丈夫坦白的衝動。
可是一看丈夫沉默的背影,話到喉頭還是咽了回去。
如果坦白了,又會怎麼樣,童林會不會原諒自己?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丈夫是不是真知道了?要不然,童林為什麼不大發雷霆,直接跟她吵鬧呢?
於潔猶豫著,她擔心真坦白了,反而會引來一場家庭地震,有可能婚姻就崩潰了。
她還是懷有一層僥幸,認為丈夫不一定真的掌握了一切真相。
暫時不要說。於潔這樣告誡自己。
她還是裝得若無其事,與丈夫沒話找話。童林卻沒興趣說話的樣子,幹完家務抽了支煙,就跑進臥室睡覺了。於潔也隻好跟了進去,脫衣上床。當她想主動擁抱丈夫時,童林卻歎息一聲說:“我太累了,明天要出差。”然後背轉身去。這明顯是拒絕妻子的親熱。
於潔的心裏像針紮一樣難受。
第二天早上於潔醒來時,童林早已出門。
他連聲招呼也沒打。
於潔的心情十分沉重。她現在最害怕的是上班,害怕見到羅浩良。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按照平時那樣正常上班,會引起別人猜疑。
她硬著頭皮去上了班。果然羅浩良一見她,就問她,是不是昨夜沒有睡好?隨即將一張購貨發發票放在她桌上。
於潔一看,還是辦公用品,總價1500元。她張了張嘴,膽戰心驚地說:“怎麼又是辦公用品啊?”
“那當然。”羅浩良頭也沒抬地說,“咱們財務科,也隻能報銷辦公用品吧。當然,如果你同意,以後就換個名稱,汽車保養怎麼樣?”
於潔嚇得脫口而出:“怎麼還有下一次,這樣幹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咱權力不大,也隻能小打小鬧,弄點煙錢……”
於潔猶豫很久,不得不打開現金櫃,拿出1500元放到羅浩良的麵前。
羅浩良迅速塞進兜裏,然後客氣地問她,願不願意下班後去喝一杯?……
於潔覺得喪魂落魄。她回到家,撲在床上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她猛地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那幅畫。她恨死這幅畫了,更恨這個醜惡的羅浩良。她指著那幅畫尖叫:“羅浩良,你這個流氓,混蛋,你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