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煙廠裏的骨幹職工被轉到鋼業公司後,煙廠裏留下的人雖然多,還有將近七百人。這些人在廠裏屬於兩極,一是年紀四十五以上的,占兩三百人,這部分人在煙廠建廠之初就兢兢業業,到這時身體已經不行,家庭拖累也多。不過,他們思想觀念裏都是逆來順受,領導第一,就算這次刁選人到鋼業公司上崗,他們落選了,牢騷很多卻沒有人來出頭和組織,鬧吧出什麼來。
另一些人是才進廠一兩年的,在縣裏都有著轉來轉去的親戚關係,關係或輕淡或親密。關係淺的人這時也無可奈何,而關係深的人也不用擔心什麼,總會找到新的崗位,繼續混著日子。這一部分人占據大多數,他們也鬧不起來,也背後在縣裏那些親戚把握著他們,背後的人知道這時跳出來鬧,就不僅僅是本人的事,會牽連到自己。縣裏對這些關係自然瞞不過,要找借口整你想再求進步就不可能了。
這兩個月來,吳德慵書記兼任柳芸煙廠廠長後,開始決議下大力氣整治和挽救廠子,後來可能得到什麼啟示,卻一轉方向,再也不到柳芸煙廠露麵,所有的事都由付副書記來處理。到十月長假過後,柳芸煙廠裏的主基調已經形成:分流一部分,另一部分進行買斷工齡,自主擇業。
那幫小青年對買斷工齡沒有太多的指望,最多也就幾千塊錢,但老職工們卻很在意。特別是對每一年工齡置換多少錢更是千方百計地探聽,可他們哪有接觸縣裏領導的能力?隻好窩在煙廠裏相互打聽。
煙廠的事吳德慵早就定下了檔次,可這些事還沒有經過常務會討論,也沒有向上麵市裏彙報。拖一段時間,也可找到更多的借鑒來,倒是說服工人心裏也才踏實。當然,檔次的劃分細則,是市裏提供的,也可說是市裏的意思。吳德慵想在這基礎上,看能不能傾向一點,畢竟這些老職工是跟著他拚打過幾年的,也有一定的感情。
大城市裏住房改革已經炒得熱了,也有了具體的動作。吳德慵是一個對國內的大形勢很少關注,也能跟上大方向走的人。房地產作為新興產業,也多少潛質很多人都沒有去關注,有些人提到了但總是很悲觀,柳澤縣的人均收入和職業的疲軟,想買房的人不是沒有而是沒有那個能力。吳德慵卻不這樣看,大城市裏的人收入雖然高,但消費也高啊。之間有差異卻也有共性,早在夏天,吳德慵就讓秘書收集這方麵的資料。
柳芸煙廠廠址,可是一塊黃金寶地啊。位置比較高,在柳水邊,離國道較遠,隔縣城距離適中。要是規劃成一個小區,那可是絕佳的居住處。吳德慵的人到過柳市的“祥雲小區”,從地理位置看,煙廠廠址足可跟祥雲小區相比較了。
這個想法如果成立,將土地賣給開發商,所得資金就可挪一定的比例到工人們的安置上。吳德慵坐在辦公室裏,一直在盤算著這件事,可這事一點都不能透露出去。讓其他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波,牽涉到多少上上下下的人。當時對國有的觀念特別重,吳德慵也是在網上找到一點不詳實的資料,在柳市地區要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僅要有勇氣和膽識,更要找到強硬而有力的後靠背,有上麵的人支持才有可能付之於實踐。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可柳芸煙廠裏所給的壓力足夠大,對職工們的去向處置最多能拖過春節?吳德慵沒有把握,一個人窩在書記辦公室裏朝那簡裝的“芸香煙”使勁,已經弄得滿屋濃煙,散出去會讓人誤以為失火了。
可這一步卻是那麼多艱難,吳德慵也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對與錯。
施季說要蕙蘭和楊衝鋒喝交杯酒,眾人起哄說好。李浩也笑迷迷地看著,楊衝鋒對這些場合平時就不湊近,這時卻不能走開也不能直接拒絕。蕙蘭已經下了決心,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見楊衝鋒神色躲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看好她。
楊衝鋒瞥見李浩帶著鼓勵,莫不準他是什麼意思,楊衝鋒那敢在李浩麵前和別的女人弄什麼交杯酒?便說,“梁少、施少、東方大師,還有各位女士,在這裏向大家討過情。我喝酒就喜歡一口一杯地直接往口裏倒,覺得爽快。要不我每人喝兩杯給大家賠罪?”
見楊衝鋒這樣說,梁京等人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和楊衝鋒是第一次認識,彼此都沒有什麼了解。而今後卻要交往並走到共同的陣營,維護共同的利益,哪能為這點事讓彼此心裏先就有芥蒂?可大家平時都這樣鬧,沒有人在意更是喜歡讓大家來鬧一次,讓大夥開心開心。
“衝鋒,不會是心裏有什麼負擔吧,男人出來玩都是這樣,要不我和蓮香先演示演示怎麼喝交杯酒?”李浩這大家黯然要冷下氣氛時說,“是不是來之前她就交代話了?不要理她,但要記住玩是玩,不動心心裏有家,這條底線是不能越過的。要說在家裏,我可是怕老婆的典範了。衝鋒,她不會比你嫂子還厲害吧。”
“李哥,哪是這意思。我是想第一次見梁哥、施哥和東方大師,鬧得太瘋對幾位哥哥不尊重啊。”楊衝鋒說。
“見外了,見外了。我們兄弟相識、聚會,就圖個開心,玩個樂意,哪要這些講究?把我們當成是哥,那就放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梁京說。
“楊少,是不是這妹子不入楊少的眼?我再叫兩個進來。”東方無窮說著一副聽楊衝鋒吩咐的樣子。蕙蘭手裏拿著酒杯,原先因為緊張而顯得紅潤的臉,聽到東方無窮的話後由尷尬變得蒼白,要是這時從包間裏走出去,不僅自己鬧了個大笑話,會成為劇組裏的笑料讓大家都瞧不起,更嚴重的是想在演藝上有所發展的路就此斷絕。就算跑到其他劇組,也很難再有出頭的機會。
楊衝鋒見蕙蘭表情的變化,雖然對演藝圈子裏很陌生,對他們的規則不熟知,蕙蘭那種受到拒大挫折的樣子還是看得出來。從蓮香、蘇媚和白雪對幾個男人的態度,也知道一二了。說“對方大師,蕙蘭算是我見到的最漂亮的女孩之一,我本來配不上她,但喝酒總沒有什麼問題。”接著轉身對李浩說“李哥,我知道怎麼做了。要是做得不對,李哥和蓮香姐再演示,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男兒要顧家,也要灑脫啊。玩是玩,家是家,你們說是不是?”李浩說,其他人都哄笑起來。
蕙蘭見楊衝鋒說她漂亮,也肯和她喝酒,今天這第一關總算是過了。心裏初定,臉色轉而紅潤起來,媚笑著看楊衝鋒,伸出拿酒杯的手來,等楊衝鋒穿查進來好調整身位和手臂,才能完成這交杯酒。
楊衝鋒對這種喝酒法也是很感興趣的,隻是不想在這樣多的人麵前做,更不想讓李浩看見。可李浩一大堆男人女人的論調,一大堆家和玩的說法,知道這些大少們的做法和平時所見到人都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在柳澤縣裏,楊衝鋒也曾陪著肖成俊、班長和老李一起到夜掂裏玩過,相互之間哪又要什麼顧忌和尷尬?
今天這樣也好,李浩實際上是把他平時在外麵的作為說了出來,既讓楊衝鋒少些顧忌,是不是還想讓楊衝鋒對他的事不要傳到黃瓊潔那裏,甚至背後更多的人?
兩人分明有定下攻守同盟的意思。
不能讓美女等久,沒有必要為難女孩子。楊衝鋒也拿著酒杯往蕙蘭懷裏伸去,這時不能顯得熟悉這一套,他可不敢向李浩那樣把自己的往事都顯擺出來。動作很生澀,眼睛看著酒杯裏的酒免得潑灑出來。太注意手中的酒杯,免不了控製不住手的幅度,楊衝鋒的手伸出後便要觸碰到蕙蘭的凶部。著動作本是故意,可其他人都笑起來提醒他,碰觸到凶部不算犯規,但碰觸到凶部後很難避免杯裏的酒潑灑出一點點,酒灑出來那可要受罰的,這是酒場規矩,誰都不能免得。
蕙蘭當然更在意楊衝鋒的手是不是碰到自己,那敏敢的地方讓他當眾碰到,情何以堪?雖說下決心跟他,一表人才,又是李浩的兄弟,老板和老總都應承了自己,今後能有更多的機會發展。在單獨相處時,蕙蘭已經決定楊衝鋒想怎麼樣都認了,反正得跟一個男人才能立住腳,有背靠支持。要往後退的話會不會弄潑了酒,或又讓其他人心裏認為自己故作孤傲,融不進規則裏?蕙蘭一遲疑的瞬間,心念電轉,人就僵持在那裏。
梁京看出楊衝鋒對這和交杯酒的把戲很外行,就在旁提醒著,要楊衝鋒注意手和手裏的酒杯。按說是不能提醒的,大家就想看個熱鬧,罰酒不是目的讓大家因這事而開心才是要的結果。施季和女人們都沒有提這事,對梁京的“舞弊”無視了,就想讓楊衝鋒完成這過程,也是讓楊衝鋒融進這些人的圈子裏的過程。
李浩說得很清楚,要將楊衝鋒拉圈子裏,成為圈子裏的人。當然,就得按圈子裏人的方式進行往來,進行生活,總不能一直都格格不入做個圈子裏的異端吧。沒的讓其他圈子裏的人聽了笑話。
用了四五分鍾,在梁京的提醒下總算完成和交杯酒的任務,就喝進兩人的嘴裏。周圍的人都較好起來,這就一喝,蕙蘭就算是楊衝鋒的人了,今後他們的人不會沒事去欺負她,也不會讓人去欺負她。除非蕙蘭自己背叛,那就另說,當然,要是楊衝鋒不想和她了,那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