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能不能砍下(1 / 3)

好不容易將林勇軍安撫下來,說過之後,林勇軍也就想通了,隨即給楊衝鋒道歉。本來老吳家就夠強悍了的,就算多一重壓力又算什麼?

楊衝鋒也不知道市裏的工作組會參與到哪一種程度,但他們來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老吳家在市裏的人說話了,讓李彪等人都不能夠抵擋,要采取觀望和退讓的態度。會不會到縣裏來進行指導性幹預?

市裏這種做法用意淺顯,也是一種不顧規則的行為。楊衝鋒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將嚴佟搬來,有了輿論監督後,市裏也就有了顧忌。但嚴佟也不便直接參與,他所作所為,也要得到省裏領導的點頭才成。

要嚴佟下來不是很難,之前有這麼多的輿論宣傳鋪墊了,再跟蹤報道線裏的改革進程,也是省報的題中之義,但如此一來,楊衝鋒卻直接和市裏頂對起來,對今後工作那是利少弊多。市裏既然派工作組下來,那就表明在勢力已經擰成一股力量,要將香蘭縣這邊對幹部任免辦法試行進行阻撓。省裏要是插手,就算勉強過了這一關,但樹立的敵手卻很明顯了。

今後在縣裏就算再多的工作成績,卻隻會讓市裏的這些人更強勁地打壓。楊衝鋒可不想做這樣的人,市裏那些人到底有哪一些支持老吳家,目前還沒有完全摸清,不能將自己放在明處,任人做為打擊的對象。

確實,直接將工作組頂回去顯然是不明智的,這時候找李彪去說肯定也沒有什麼用,但就這樣讓市裏那些人將準備這麼久的事給攪黃了,楊衝鋒心裏不甘,下麵的人心裏也不會好受。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時,隻有將老吳家逼住,讓他們自己先退讓,才是最好的辦法。對老吳家說來,最為重要的職位在縣裏而言,就是縣財政局長吳尚武。這個位置要是保不住,老吳家的堡壘就會被撬開,可以推想得到,市裏的一些人是不想看到老吳家失勢的。

田開智是老吳家另一個重要人物,雖說也是縣常委成員,但如今要逼一逼老吳家,用他來做棋子,未必不可。老吳家絕對不肯將田開智丟下的,同樣牽涉太大。全縣這幾年來所有工程,都經過田開智的手,有多少內幕多少材料可以挖出來?

本來這兩人都將是下一步棋的目標,現在就動對打擊老吳家總體說來是早了,但目前卻有必要撥草驚兔子,先將幹部考評工作進行下去,在縣裏造出勢來。才能得到更好的勢將縣裏的工作開展,將那種工作成績和任用升遷掛鉤起來,這風氣就算在一個縣的小環境中豎起來,觀念一旦深入民心,老吳家也就沒有多少威勢。

隻有用更大的威脅來逼使他們,才會在這問題上退讓。市裏派下來的工作組,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沒有弄清楚,但心裏卻明白是為了幫老吳家出頭的。這些事也都是之前就預料到的,吳家兄弟在香蘭縣裏把持這麼些年,經手大多的項目,從中牟取了多少利益,而這些利益又牽扯到多少人。目前都還隻是預測中,這一利益團體肯定會緊緊抱成一團,對任何威脅都會狠狠打壓。

李彪在其中起什麼作用,楊衝鋒也不清楚,甚至於他是不是已經探到自己的來曆,楊衝鋒也摸不準。

正思謀這要選吳尚武還是田開智下手,對老吳家進行回擊,卻見任征敲門就進來了。看著他臉上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便靜等他說話。

任征有些焦躁,進門後才覺得不應該再多給書記添亂,自己的情緒也會影響到領導。市裏工作組下來後,讓本來情況就不妙的他們這一方,無疑是雪上加霜。書記站在頂端,承受的壓力有多大,都不是他們能夠體會和理解的。

想到這些,任征倒是平靜了些,說“書記,對不起啊。我不該這樣焦躁。”

“老任,有什麼事?不要緊的,就算我們沒有做成,還有下一次再下一次嘛。”

“書記,那邊的工作沒有做好,本來我分別找過他們,老趙先已經表示了意思,很明確。老李很猶豫,但我想書記親自去說說,工作還是能夠做下來的。但市裏的人還沒有到,兩人就都變卦了,我又麵對麵進行核了下,得到明確答複。”任征將過來的事情說了出來。

之前曾想將趙鑫和李輝兩個縣常委做做工作拉過來,讓任征先去探一探,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當然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市裏來人下來,老吳家肯定得到一些話,將這些話傳出去,就會讓他們的所有的人都精神振奮起來。兩個人當然不會在這時候和老吳家決裂,對楊衝鋒這邊自然不會看好。

任征的心態也很好理解,隻想這一次就順利地實現目的,接下來才能在縣裏站直了,將接下來的工作順利開展。

“老任,這都是我們預先就有思想準備的,不是?”原盤算著要是將兩人說動,在縣常委會裏較量時,就可收到奇效。但給市裏工作組下來後,風向就明顯了,也給人一種錯覺,市裏對香蘭縣的政治改革,實際上不看好的,才會這樣。

任征苦笑一下,臉上有些沮喪,看著楊衝鋒像是要從頭身上得到些力量和希望。楊衝鋒這時也不好將自己的打算就說給他聽,隻得說“老任,市裏肯定也會有不同的聲音,李書記沒有作聲,那是有他的考慮,再說,市裏的工作組具體怎麼樣參與縣裏的幹部任免工作,也還有待看事態的發展。我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便是。”

任征見楊衝鋒說得平穩,臉色漸漸穩定了些。他卻沒有要離去的樣子,要等書記進一步有明確的示意。

“吳滕還不肯走,賴在組織部裏不走,剛才見他興衝衝地往李尚維那裏去,有不知道商量什麼呢。”任征說,這些事想來書記也會猜到,隻是自己見了總要說出來,給手機更多一些信息,才好做判斷。

“吳滕見你來,還不也會瞎猜?由他們怎麼去鬧,組織部那邊勇軍還是給抵住了,就算不錯的結果。”

“要是市裏不進來攪合,或許要好辦得多。”任征心裏總是不甘。

“我們得另找角度來爭取主動了,”楊衝鋒覺得還是和任征交流下,他對田開智和吳尚武兩人的認識要深刻些,能夠提出些更有利的建議來。

任征還不明白楊衝鋒所說何事,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麼接著說下去,楊衝鋒稍停了停,說“我想他們不會給我們機會的,隻有創造機會,迫使對方讓步才行。怎麼樣才能讓他們讓步?那就得選出位置,揚起刀要斬下去,他們怕傷損太重,隻有縮回去吧。”

任征見書記這樣說,意會地笑出來。

事情很急,時間也很緊。好在吳浩傑早就有了一些準備,隻要付之於行動,卻也是很快就見效果的。至於對方是不是能夠領悟到這些用意,也要看這便的決心。楊衝鋒估計市委書記李彪對市裏下派工作組進香蘭縣,不表示態度,並不是沒有態度,隻是沒有好的機會而已。本地派與外來陣營之爭,任征早就和楊衝鋒說過。

香蘭縣城躍進路和解放路都屬於貧民區,也是各種地下勢力交突衝擊的地帶,縣裏在維護表麵上的穩定之外,對那些地下勢力毫無辦法。不說這些小股勢力隻是幾大黑惡勢力的外圍外線,就憑這些小潑皮裏的大小頭目,都是縣裏一些中小領導的子女,縣公安局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也曾有人鬧過分了,給抓緊公安局裏,還不出兩個小時,家裏過來就將人帶走。有的甚至會認為公安局的人不會做人,說出一些難聽的話來。有了幾次經驗之後,他們也都知道該怎麼做了,遇上什麼事,先造出聲勢響動來,那些人自然也會看風聲勢頭,就先撤離。雙方之間反倒默契起來,兩條街道各種勢力就越發猖獗。

公安局也有很大的委屈,首先是李躍進這個局長撐不起台麵,想的是首先要撈到利益,其次老龍家對公安局的掌控本身就顯得勉強,營養不足的樣子。後背山力弱,任誰都能夠到公安局裏撒橫。有背景的人出事,背後的人說一聲,抓來的人就得放走,不放走不行啊。那些沒有靠背的,性子惡毒人,公安局的也不敢惹,怕誰給他們認出來,會在背後給下手收拾,到時誰會站出來幫自己說一句話?

隻有那些家裏無勢無錢而自己又性子軟弱,卻又被人拉著去參與做壞事的人,才是公安局死死給吃定的對象。這樣的人在縣城裏自然也不少,每一次公安係統裏有什麼打擊活動等,就拿這種人出來交差,還是能夠應付得來的。

吳小偉不僅僅在環城路的祥和客棧裏混,還在躍進路裏開了家堵場,公安局偶爾會對縣城裏的一些參賭人員進行抓捕。這時最有利益可圖的,不僅可將參賭人員的現金全部搜走,還要他們交出一定的罰金,再者,參賭的人往往是一些工作人員或有些家業生意的人,他們都不敢和公安局的橫著來,是最好捏拿的一個群體。

抓賭不能夠頻繁,偶爾為之,才會弄到大魚。香蘭縣雖窮苦,但由於沒有經營可做,而搬遷戶又不少,參與賭博的人就不少,往往相約聚集的人,台麵的現金都是幾萬。公安局抓一次,也還是有不少的進項。

吳小偉曾反複揚言,誰在他場子裏不會出事,要是出事所有損失他都會給補上。說這話除了他老子說縣財政局局長之外,在公安局裏也拉了一些人,有自己的內線,公安局裏的消息會先一步得知。他自己不會在躍進路這邊管理,隻是偶爾到這裏來轉轉,露下麵,讓來到他場子裏的人更安心些。

所以他的堵場子裏比其他的就要紅火,但每次抓賭卻都不會到他這邊來,就算偶爾到一次,給公安局看到的,也就是一些人在喝茶聊天。

吳浩傑用電話再一次核實了情況後,確信小偉活動室裏有人在賭錢,當即下令:衝進去後,就當是抓賭,但要注意,目標才是我們的重點。

小偉活動室外,幾個便裝的公安局警員,步速雖加快了,但很沉穩,手裏夾著煙,看上去就像要找個適合的地方坐下來玩幾把的架式。到小偉活動室門口後,突然各自兩腿發力,往裏麵就衝。

活動室裏也分大廳和包間,大廳裏也有好幾個麻將桌,桌上都放著一遝遝的錢鈔。那些人見從外麵跑進來的人那種勇猛架勢,還以為又要發生群鬥了,下意識地先將桌上的錢拿住。歪頭看著那些人衝到“富麗堂皇”包間門外,兩人一齊用力將門就踹開了,衝進去。之後就聽到是公安局之類的話,外間的人見機急忙往外走,隻要出了活動室外,也就不是給當場抓住,公安局也不敢再抓人了。

“富麗堂皇”包間裏也有五六個人,都是一些縣裏的小頭目,也就是吳尚武身邊的人。這間小偉活動室是吳小偉所開,裏麵的裝潢還算符合他們的身份,要玩一玩錢,總會到這裏來照顧吳小偉的生意。

裏麵的人見公安局的便衣衝進來,先是一陣慌亂,隨後卻有人鎮定下來。大不了就是一些錢,而吳小偉肯定會幫他們脫身的。這些人都是縣財政局裏的人,財政局辦公室裏兩人,另外三人財政局綜合股的人,手裏有著足夠的權力,在縣裏水煎了都會尊他們五分。到這裏玩一玩,就算有什麼損失,那也會到局裏去報銷或找相關要求著他們的單位去給報銷。

綜合股權力不小,隨便列舉幾項權限來,都有很大的牟利空間,如:參與貸款項目的申報、評估、執行、監督和檢查,並負責落實還貸;負責貸款的項目審核和申報,參與對外磋商、談判與簽約業務;負責對貸款項目單位在項目招標過程和委托執行情況的監督、檢查和管理;擬定和執行利用國外貸款管理辦法和有關規章製度,並對貸款使用與償還進行監督與管理;研究建立政府債務償還基金;負責對全縣地方銀行、保險、證券、信托及其他非銀行金融機構的財務監管;承擔全縣政府采購管理和監督執行工作;負責政府采購預算的編製、規章製度的製訂、采購事務的協調和管理;負責政府采購統計與分析,政府采購信息的發布和收集,政府采購檢查監督與審計等;負責審批社會中介機構和集中采購機構取得縣級政府采購業務的代理資格,對進入政府采購市場的供應商進行資格認定;

隨便一項,都足夠他們在外麵抬頭挺胸地做人,將其他人都看小的心態。桌上的錢足有七八萬之多,身上還有現金沒有掏出來。警員先將證件亮出來後,將桌上的錢先收了,隨即拿出手銬要給幾個人戴上。

這些人哪肯吃這虧?從來都是別人看他們臉色的,要真戴上手銬,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財政局辦公室主任吳佳國就說,“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還不快將這東西收起來。拿出來好拿,等下你們承擔不起可不要後悔。”卻還不肯將自己身份說出來。

警員得到的命令是銬人走,當下雖知道這裏的人都會有一定的背景,但這幾個人都是吳浩傑一直跟隨身邊的人,對縣裏那些邪氣最是痛恨。見那人揚言出來,當即將他的手扭到後背將兩手銬了起來。

吳佳國本來勢頭很足,但見這些人對他反倒更來勁,隻得先忍著。其他人很快都被銬了起來,臨出門時,到時用各自的衣服,將銬住的手遮住。活動室外有不少看熱鬧的,也有一些先就在活動室裏賭錢的人,隻是在門外也不擔心什麼。估計公安局的人得到什麼舉報或者不完全因為來抓賭的,才將在大廳外的那些人都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