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之間，講求的就是兩個字：平衡。
楊衝鋒對這樣的實質性的東西，接觸越多，理解也就越深，就算心中有些不忿，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平通市的民眾，但誰會為民眾的利益說話？民眾的利益是不可能進入高層的考慮範圍的。平通市這三年中的亂局，引發至今的局麵，就是各方勢力為了一己之私才漸漸發展至此的，手裏有權對大小領導們，都在這過程裏得到了足夠的利益，最後的苦果卻要民眾來承受。誰會為民眾而讓這些獲利的官員們將利益吐出來？不是無跡象可查，而是上麵的人不會牽扯出來。追查的結果有二：一是會順藤摸瓜，將市裏、省裏乃至京城的獲利者牽扯出來；二是將望江縣、平通市幾乎所有的職權在位者都牽扯出來，政府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的，如此糜爛的結果，政府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選擇將事實捂住，才是政府與高層選擇的最有利的。過了三五年，誰也都不會想起。對於國人民眾說來，也知道政府就是這樣一種勢態，就算心裏有什麼怨言，也隻能在平時罵兩句來發泄而已。
之前在香蘭縣，楊衝鋒就見過這些。對西部省到西平市在到香蘭縣，那一串作案的領導，真正受到處罰的人沒有幾個，但得到香蘭縣送出利益的人到底有幾個會有例外？各方麵都選擇沉默，這才符合規則符合領導者的大局利益。
這種情況下，用大局觀來解釋會讓大家都接受這樣的事實，這也就是國人從古到今都秉承的官重民賤的思想體係。雖說社會體製已經變了，但積澱在人意識裏和文化環境中那種思想卻是那樣地頑固，又是那樣地讓一些官位者有這些強盜邏輯而順水順風。
心裏雖然感歎，但楊衝鋒也不會去將這些實際存在的東西揭穿出來。新街大廈裏的人有什麼樣的行動，又有什麼樣的網絡群，此時都有待查清楚。雖說不能夠打草驚蛇，但要說對方都不驚動已然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候，最好的是驅蛇出洞，楊衝鋒相信有這樣的力量，會將對方一舉成擒。
在望江縣這邊，除了要監視新街大廈之外，更要將之前殺人的事件查清楚，才能使得望江縣的民眾心裏得到安定。整個平通市分成兩個局部來處理所發生的事。有黃萍等人與平通市市委市政府一起，解決群體事件和經濟建設圈地權屬於管理，將各方職責理順。江北省也會有省領導來配合進行整頓，而在平通市這一方，則有林佳倫來主持整個工作。
當然，這一場發生在平通市的較量最終的勝利者是誰，如今還看不出來，但失敗者卻已經明朗了。最為慘重的，當然是已經死去的那十幾個人及他們的家屬，沒有什麼能夠對生命進行補償，時間雖說能夠將心裏的痛楚減輕一些，那隻是痛楚過多而漸漸麻木的結果。其次就是望江縣，如今的望江縣已經千瘡百孔，之前雖說貧窮，但卻有個安穩的生活，心思也沒有亂，現在經曆了這些年的變動後，再受到來之各方麵的打壓，可想而知，今後的生活會極為慘淡。當然，新街大廈那些勢力也不會逃脫失敗的結局，至於會怎麼樣收拾這些人，也不是楊衝鋒所能夠關注的。最後的一批失敗者，就是所有參與平通市這裏進行角逐的主要領導，甚至包括他們身後的人，都不能實現各自的戰略目標，隻能算是失敗者。
對林佳倫說來，這時就算江北省對他持支持態度，平通市目前的工作也都由他來主持，但真正等平通市的危機渡過之後。上麵會不會給他一個不能夠掌控大局的結論？雖說他不是平通市的一把手，但平通市這裏的問題弄得這般出乎意料，他總是要背負一定的責任的。這個責任，會不會讓他就此斷送掉今後的仕途，還得看對新街大廈這般的偵破情況。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說林佳倫總會被壓製兩三年，要機會不好，今後或許就在副部的坎上停步不前。當然，林佳倫也是黃家陣營裏的一個較為重要的角色，今後黃家肯定還會為他再找機會的，不至於像那些沒有後背強力支撐的人就此被完全邊緣化。楊衝鋒到平通市後，對林佳倫的工作做法也有所了解，對他那一套不怎麼看好，或許是之前過得太順利，銳氣逼人。如今受些挫折對他自己和對他今後的崗位，也都是有益的。
接下來要怎麼行動，楊衝鋒沒有多說什麼，完全聽從李洪賢的。李洪賢到望江縣來，這件事就完全由他接手。想來也不會讓楊衝鋒這樣的人去第一線冒險，其他人或許不知道楊衝鋒的身份，但他是知道的。幾個人將行動討論了後，都由那個不做介紹的人將指令發出去，再將外麵的情況回饋回來。
到第三天，情況也就明朗起來。
平通市與望江縣已經達成共識，之前聚集地群眾也都返回。市裏雖說還沒有明確的意見，要對望江縣的狀況進行處理，但給出了一定的承諾。雖說將望江縣的釩礦都收回不得再出現私自盜采，但對所涉及到的山區，也會有相應的補償，會給出政策來對望江縣進行安撫。
政策性的東西，李洪賢及其小組也不會去說話幹預，他們到平通市來的最初目的，是要找到造成平通市大案的真相，並從這些真相裏，找到望江縣及其背後的紛亂勢力來。
新街大廈裏的那些人也有了結論，隻是楊衝鋒等人沒有得到詳情。第三天，那個一直都沒有說名字的人跟李洪賢彙報了大致情況後，李洪賢帶著楊衝鋒等人走進新街大廈裏。大廈很靜，可以說是空無一人一半，但楊衝鋒走進大廈裏卻還是察覺到裏麵有人看守著，隻是對他們的到來沒有敵意而已。
再走到七樓，進到之前曾經在窗外監視的辦公室裏，楊衝鋒和李洪賢等人進去後，見那辦公室果然有一不通道，隨即見通道通向一個隱秘的電梯。乘電梯而下，到大樓的地下室，見地下室裏不是一般的大，還分為好幾層，另有通道到另外的地方。
從大廈裏出來，楊衝鋒知道他們來平通市的工作也就這樣莫名地結束了，隻是，美貞子是不是牽連在裏麵？
李洪賢帶著小組回京城，路上就連最愛說話的吳江露和刑倩兩人都不多說一句了。小組從興致勃勃地出京城，到平通市經曆一點點紛亂的局麵，之後就像刮起的八級大風，突然間就銷聲匿跡，又像眼見著敵人在麵前，收拳鼓勁將拳頭擊出，但卻擊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渾不得力。讓出的力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功效來，渾身都不自在。
大家的情緒雖說受到很重的挫傷，李洪賢和黃萍兩人各帶一車，坐車的秩序還是和之前出京城的一樣。楊衝鋒陪著刑倩、黃萍在一車上，三人也不多說話，楊衝鋒沿路就在想著整個事件的過程，很多細節處都靠推想來完成。
這些事如今已經和他沒有多少關係，本來到平通市，他的工作是要對整個經濟圈進行評估，讓上層對平通市這邊的決策有一個依據。但有了稀有礦後，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了。國家對望江縣的釩礦自然會圈起來，對平通市也會進行補償。唯有讓平通市平息住所有矛盾，才會平穩發展，也才會讓望江縣漸漸淡出人們的意識裏。
至於怎麼樣采取措施，對望江縣的礦藏都會嚴密監護起來。而平通市各方勢力的角逐，會以什麼樣的結局劃上一個逗號？這一點，楊衝鋒也不想多去想他。林佳倫雖說也是黃家陣營中的人，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存在一定的競爭，更多的是要相互鼎力援助。自己這次過來，雖說沒有幫他太多，但對新街大廈裏的發現，也使得平通市的局麵快速地明朗化。
林佳倫在楊衝鋒他們走時，大家見過一麵，他確實是那種意氣風發的人，雖說在平通市這裏受到挫折，但看來他還是認為自己通過努力而取得勝出。和楊衝鋒見麵時，神情裏那點得意雖壓製著，但還是給人感覺出來。楊衝鋒與他握手道別時，林佳倫那種意氣更加顯露出來，楊衝鋒也隻在心裏感歎一下，懶得說出來。估計不用半年，林佳倫就會從位子上挪開，至於往哪裏走，可以肯定會到更為艱苦的地區去拚打，之後要是有成效，或許能夠再升上來。
刑倩在望江縣時也感覺到楊衝鋒的地位不同，回程裏也許是為這一趟大家都走得窩囊 沒有了說話的yu望，或許怕回到京城後這時多說話會引起別的一些事來。倒是黃萍說了些話，更多的是同刑倩說，想引出刑倩的說話興致。但每每說幾句，也要探看楊衝鋒的情緒。
黃萍是那種沉穩而富態的女人，更多的時候，讓人們體會到她們的是那種高居在上的感覺。別人也很少會將她們與chuang上聯係在一起，黃萍有四十多一點點，從外在氣質看卻與三十七八雖多成shu女人差不多，估計是保養的。從她的一些話裏，表露出來的雖會讓人遐思，但車上兩人都沒有往那方向去想。
對刑倩楊衝鋒都沒有興致去逗，也就不會對黃萍有什麼感念。倒是對長亭俱樂部考慮得比較多，俱樂部裏有多少人參與到望江縣這邊的事，他不會得知這些機密的。美貞子是不是參與在其中，或又會有多少人還沒有露出本來身份？俱樂部的服務員裏，要掩飾自己的身份非常容易，對方要是安插人收集情報，就算沒有人帶著交換的目的，平時聊天裏也會泄露一些機密的。
當然，長亭俱樂部也不可能為望江縣的事件就受到太大的衝擊，可楊衝鋒心裏卻不是那麼好受的。身上那種保家衛國維護國家利益至上的心態，讓他覺得有必要多到俱樂部去看看，是不是能夠將其中帶有目的的人給找出來。當然，這樣的工作相信上麵會做的，也不用他來做這樣的事，隻是自己心裏過不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