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討論了一些關於中宇機械集團的大方向工作後，夏瑜和孫開雲都先走了。楊衝鋒卻邀請劉倩茜留下來，兩人換了一個包間，到樓上去。劉倩茜與楊衝鋒獨處的機會不多，此時跟著他走進包間裏，也沒有多想。早年曾有過胡鬧，隻是當年少輕狂所致，這時候她哪會有那些心情？
楊衝鋒還是柳芸煙廠的保衛科副科長時，曾經押車北上，遇到劉倩茜。和她一起押運，在路上劉倩茜就曾嬉鬧過他，後來完成了押送工作，更是明確地表示過要陪楊衝鋒胡鬧。雖沒有成事，可後來在方芸回縣裏招人到北省辦私煙，臨走前就曾和劉倩茜一起，陪過楊衝鋒在賓館房間裏胡鬧。但此時兩人似乎都將之前有過的事全都忘記了，楊衝鋒記住更多的是，方芸和劉倩茜留給他的那些錢，而對於劉倩茜在賓館裏胡鬧，那些也不涉及什麼情感的，如今更不會再續接了。
要了茶，兩人喝著，雖說彼此之間有很多的糾葛，但此時還真沒有多少話好說的。完全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相互衝突似的關係，像有很多話要說，卻有覺得這些話真有必要說？又從何說起？前些時間兩人更多地說工作上的事，但此時在進來之前已經將工作都說過了，總不能再重複。
“大家都忙，在一起坐下來都感覺到沒有話說了。”楊衝鋒苦笑著說，“這算不算是人的悲哀？”
“楊市長……”劉倩茜說。
“和我又分生了？還是叫我衝鋒吧，聽著舒坦些。”
“你現在可是大領導了……”
“那你現在也是國內排名最前的集團裏的高級主管，比誰差嗎？”
“你知道的，我的一切都是要為方姐討一個公道。我自己什麼都沒有。”劉倩茜說到方芸，臉色就沉了很多，那一直是她心裏最為沉重的東西。“我知道，所以今天才把你留下來，也才讓你到建奉市去。當然，去建奉市不是為這件事，兩市共建不論對大江流域、對中宇機械集團還是對你自己，都是一個更寬闊的平台。就像夏瑜所說，集團的擴張之路要怎麼走，得好好摸索出來才是。我希望這個摸索的人就是你。”
“放心吧，我會去做，能不能做好我不敢保證，但相信集團和大江流域也都會積極促進這一工作的，對我也是極好的機會。”劉倩茜要的就是有機會拚搏，之後換取成就來使自己的地位提高，才會更接近給方芸複仇的機會。劉倩茜就是從這方麵來理解楊衝鋒所做的事，此時說出來也就順著這思路。
“倩倩，你對我說的意思有些想偏了。”
“是嗎？那你是想美女，還是想什麼其他的？”劉倩茜也像是不想和楊衝鋒說這樣沉重的話題，對與方芸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也曾為此而有愧疚。方芸的事本來早就該結束了的，但自己心裏始終放不下，卻不應該讓其他人也都來承擔這樣的重壓。
見劉倩茜那麵容突然燦爛而媚嫵起來，楊衝鋒眼裏不由地一亮，如今的劉倩茜比之以前跟在方芸身邊是要成熟很多，這種成熟的魅力對男人說來是極有吸引力的。“你平時應該多笑一笑，隻是，這樣的殺傷力太強，不知道會讓多少男人為你拚命。”楊衝鋒也笑著說。
“我哪有那份福氣？衝鋒，一直都沒有見你夫人，她是在平通市還是在柳澤那邊？”
“在京城裏。這些年和孩子在一起，顧及到孩子的教育，不肯過來的。”劉倩茜提到家，自然是要轉移注意力，對楊衝鋒這樣的人算是非常成功了，劉倩茜這樣的女人對他自然不會沒有一點想法。隻是有方芸的血仇背負著，劉倩茜不會有絲毫的情感放任出來。
“真讓人羨慕，衝鋒，也就是你這樣的人，才有這樣的大本事。”“也是巧合碰上，當初她在柳澤縣縣委裏上班，還是安貞阿姨給介紹才認識的。”說著，兩人也就慢慢地說起陳年舊事，當然，對柳芸煙廠的事也都盡量地回避開。
“倩倩，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在想著方姐的事。”楊衝鋒說，劉倩茜聽了以為楊衝鋒要勸說她，就低著頭不看他，也不接話題。“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該甩掉之前的負擔才對，方姐要是真的你今天還是這樣子，也不會開心的。我知道，你心裏這個結始終都無法解開的。今天找你來，是有一個朋友從北省回來了，帶來了些消息，希望你見到他之後，會有所改變才好。”
說著，包間的門也就敲響了，楊衝鋒說了聲請進。黑牛就進來，莉莉也跟了進來。莉莉在柳河縣時已經跟黑牛正式結婚，如今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按黑牛的想法，還會多要幾個孩子但莉莉卻不肯，李翠翠也讚同莉莉的想法。黑牛也就無奈，莉莉說到這事，就對黑牛說要他另找女人幫他生孩子，她沒有意見的。這事黑牛做不做，誰也不知道。
劉倩茜如今也認識黑牛，對於莉莉到時第一次見到。黑牛所做的事大多是隱秘的，他的行蹤漂浮，也就楊衝鋒知道他在哪裏，連莉莉要找他都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找到的。此時兩人一起進包間裏來，也是因為有莉莉在，對劉倩茜更好一些的。
介紹後，都是從柳澤縣出來的人，劉倩茜也知道黑牛在楊衝鋒身邊走，至於真實的身份是什麼，也不去問。楊衝鋒是平通市市長，有這樣的朋友而又是從柳澤縣跟出來的，都不會有什麼奇怪。楊衝鋒等人也沒有刻意去介紹，到時莉莉如今是有身份的，在李翠翠身邊任著萬利集團的高級管理。
對萬利集團的情況，劉倩茜也是有所了解，對莉莉倒是有種另眼相看。坐下之後，莉莉就坐在劉倩茜的身邊，兩人在同一張沙發上。莉莉對方芸的事也知道詳細，對地下勢力而言，莉莉的理解並不比劉倩茜少。
劉倩茜也體會到黑牛兩人到來會與方芸的是有關，不免有些緊張。上回黑牛也是參與其中的，難道北省那邊又有什麼變故了？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工作，千頭萬緒，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北省的情況。更何況，就算她要注意北省那邊，目前也無從去進行了解。看著楊衝鋒和黑牛，劉倩茜心裏忐忑著。
“黑牛，還是你來說吧。”楊衝鋒說，莉莉不由地握住劉倩茜的手。
“上次我們到北省祭拜方芸之後，在北省那邊就留下一些人，密切注意這凱泉市和廖雲縣的動靜。在平通市和建奉市開始兩市共建之前，北省和京城等地很多記者都卷進了對北省私煙的聲討，鬧出很大的動靜。雖說北省做了很多工作，當在北省省裏對私煙也就有不不同的看法，據說鬥得很厲害。後來北省派警察到京城裏抓兩個記者，風聲泄露，給堵住了。也就掀起了更大的反北省私煙的動靜。隨後不久，凱泉市和廖雲縣也都將那些參與私煙的人給抓了。”黑牛隻能將一些粗線條給簡述出來。劉倩茜此時才知道北省那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不由地更加關注起來，她所關心的事就是在心目中的那幾個人的結局。
“在北省形成統一認識後，北省省委也就派了相關的人到凱泉市和廖雲縣，將主要參與私煙的人也都拘押起來進行審訊，後來，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滅口，凱泉市裏的秦勇華、張明剛等人都給人下毒殺了，而不久後，黑虎幫的侯七也在街上給人打架誤殺。說是誤殺，但凱泉市的人大多也都傳說是有人設計殺了的，要不然哪會這麼碰巧？隻是這些事卻無法查出原因的，不過這幾個人確實是死了。”黑牛說後看著楊衝鋒，也看著劉倩茜，見她神態上有著明顯的反應。之前一直都在記著這幾個人，將報仇放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生活與奮鬥目標，此時，這些事情卻在生活中已經發生了，也就讓她感覺到一種失去支柱的感受。
劉倩茜慢慢地就有些抽泣，莉莉和她握著手，他的動靜也就慢慢地變大起來。隻是，劉倩茜已經習慣與那種自我克製了，一會兒後也就收住了抽泣。楊衝鋒和黑牛看在眼裏，也都靜等著，讓她慢慢地適應。
“謝謝你。”劉倩茜對身邊的莉莉說。“劉姐，我很敬佩你的，隻是我們卻幫不上什麼忙。”莉莉說，“方姐的事也是黑牛說給我聽的，現在，害她的人也都死了，劉姐，你也要放下那一份仇恨才對。”
“是啊，倩倩。莉莉說得不錯，我想方姐也是希望你這樣做的。”楊衝鋒說。
劉倩茜沒有說話，靜靜地，一時之間要她從那種驚變中轉變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事。黑牛繼續說，“當時，北省省裏雖然控製住，沒有什麼混亂來，但凱泉市和廖雲縣等地卻很亂，省裏派駐的武警一直在那邊駐守幾個月才走。凱泉市和廖雲縣混亂，我們留下的人也不敢亂動，怕給人誤解，知道後來平靜下來。他們才到方芸姐的墳上祭拜禱告，劉姐，今天過來，我們主要有兩件事。一是要跟你說北省那邊的情況，第二個事就是想征求你的意見，要不要給方姐遷墳會柳澤去？”
劉倩茜靜靜地，像是對黑牛所說無法聽進去一般，幾個人也都靜靜地等著。“倩倩，我們的意思還是以你的意思為主。”楊衝鋒說，在方芸的事情上，劉倩茜付出最多，雖說報仇的過程不會讓她得知，但其他的事卻要她來做主的。目前凱泉市那邊也安定了，就算有人知道這邊將方芸的墳遷走，產生什麼聯想，那也是沒有半點依據的事情。用不著多去擔心這些的。
“還是遷走吧，我想方姐當初也是想回家了的。”劉倩茜說。
“那好。劉姐、楊哥，這件事就由我來安排吧。我想還是在北省就將方姐的遺骸火化了，我們帶著骨灰回柳澤去，你們看這樣成不成？”黑牛說。楊衝鋒自然不好表態，看著劉倩茜要她來決定。
“行，就這樣吧。不過，起土那天我要過去，行嗎？”劉倩茜說，知道楊衝鋒才是主持這一件事的人，也就看向楊衝鋒這邊。楊衝鋒也不知道北省那邊的具體情況，看著黑牛要他來決定。有劉倩茜在場和沒有她在場，對行動說來就有很大區別的，但劉倩茜不去，她心裏的擔負能不能就此放下來？總要讓她在墳前狠狠地哭一場，才會將多年來的那些事給化解了。
“應該可以，我們小心一些就是了。”黑牛說，“再說也都還有一些儀式要做到，也不會就這樣偷偷地起出來。”
“那好。”楊衝鋒說。
“衝鋒，這些事有我們去做，方姐能夠大仇的包，又能夠回家去，也會心安了。”劉倩茜說，知道這件事楊衝鋒抽不出時間去的，其實，她不知道楊衝鋒要是在北省那裏給人看到，那發生在北省的一些事，不免會給人推算出來。“我到建奉市去參與兩市共建的工作，到廖雲縣走一趟吧會有多少動靜的，你放心吧。”劉倩茜當然也明白，廖雲縣那邊雖說黑虎幫頭子侯七給殺了，地方勢力還是不弱的，就有可能發生什麼意外。
“那好，你們先安排好時間，火化之後，我一定抽時間送方姐回家去。”楊衝鋒說。
“謝謝你，衝鋒。”劉倩茜說。
“其實，我也應該到北省去的……”楊衝鋒說。“我欠方姐的太多，還有你的，等安置好方姐後，我再和你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