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正兒八經的下了拜帖,淩霖在顧府接受的招待規格可說是相當高的,前呼後擁之下就被迎進了顧府裏最好的一座湖心樓台,心苑。
顧家的這座心苑,在整個京都都是有名的,據說還是當年先帝為了褒獎顧家,特意派遣了能工巧匠所造。整棟小樓位於人工湖內,樓高共有九層,九在易經中屬於極數,取意為極致,也象征著顧家在朝中的地位已達極致,不可動搖之意。
事實上,顧家也是唯一一個曆經三朝還依舊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雖是文官,但對朝堂上的事情卻有著能夠左右結果的能力。
顧家家主顧長風已經在那等候了多時,一見到小王爺到達,立刻就很熱情的站起來迎接,“小王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顧家主此言差矣,顧家心苑若是蓬蓽,京都哪裏還有華府。”淩霖慢條斯理的說道。
“哈哈,小王爺謬讚了。”顧長風也就是嘴上客套,心底實際也是多少有些得意的,他如今已經年近古稀,卻已經混跡了三朝,單單隻是這一點就值得他自傲了。
“顧家主應當是個疼愛兒子的好父親,每每看到顧燁華無拘無束的樣子,本王都是由衷羨慕。”
“小王爺說笑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就是遊手好閑而已。”顧長風笑道。“小王爺上座,嚐嚐這茶水如何。”他嘴上說著不成器,但臉上喜愛的神色卻是掩飾不住,顧燁華於他,是老來得子,自然是偏愛多些。
“顧家主太謙虛了,顧燁華可是長得儀表堂堂氣宇宣揚,又能文能武,怎麼會是不成器。”淩霖落座,舉杯嗅了一下茶香,慢慢飲下。
“哪裏哪裏。”顧長風也落座下來,陪著小王爺一道喝茶。總之小王爺不開口,他就不主動說,安靜的當好一個陪客的角色就好。
“顧家主可真是沉穩,怪不得能夠曆經三朝屹立不倒,這份本事,果真不是誰都能有的。”
“小王爺過譽了。”顧長風麵上竟是謙虛之色,然而,聽到小王爺的下一句話時,謙虛就化作了僵硬。
“也是,若不是有這份果決冷靜,又怎麼能夠當麵指證我父王是投遞叛國的罪人,是以,顧伯伯指鹿為馬的本事也是首屈一指。”
淩霖忽然改了稱呼。顧長風這隻老狐狸,最是擅長虛以為蛇的打太極,自己若是一味的試探反倒沒有作用,還不如用一用激將法,看看他的心是否已經黑的糜爛,也看看他是否會有歉疚難安。
淩飛白在時,顧長風跟他就是莫逆之交,那時兩家關係好,因此淩霖一直都是喚自己為顧伯伯,但自從十年前自己在殿上當麵指認淩飛白罪行之後,這一聲顧伯伯,當真是久違了。然而正是因為久違,他才會從心裏感覺到那種愧疚,背叛摯友的愧疚。
“顧伯伯也是一貫能言善辯的,怎麼這會竟然有此種愧疚的神色,莫不是小侄看錯了,又或者,是心苑附近有探子,故而做戲。”淩霖還有心情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