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過許多次，再見顧長風時，自己應當用哪種語氣，哪種神情，盡管模擬過許多次，但當事實真實發生的時候，卻是遠比他想象中的要來的平靜的多。
“淩霖，當年的事情是顧伯伯做錯了。”出人意料的，顧長風承認的很是幹脆。“隻是這件事遠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其中牽扯實在太多，我，我也是不得已。”
淩霖笑了，“不得已？好一個不得已，一句不得已就累得我父王丟了性命，這要是再有一回不得已，本王沒準也是落個百口莫辯清譽全無的地步。”
“你還小，當日不告訴你是為你好。”
“所以現下，是要準備告訴本王了？若是謊言，本王還不屑聽。”淩霖不屑截口。
“做人果然是不能夠差行踏錯，自此飛白死後，這十年，我沒有一夜是睡得著的，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之中，我恨，恨自己當初為何要那樣做。”顧長風的臉上滿是自責愧疚，一張老臉上的褶皺都因為心情起落而皺做一團，轉瞬間就從意氣風發變作悔不當初。
“本王今日來可不是聽悔過認罪的，也不是來聽自白的。”淩霖根本不為所動，相反，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來錯了顧府，故此站起來就要離開。
“別走，聽顧伯伯把話說完，這些話放在心裏足足十年，我憋夠了，原本你不來我也許會將秘密帶去下麵，但現在，我卻要告訴你，告訴你全部。”顧長風連忙拉住他，有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
“顧長風，本王喊你一聲顧伯伯，不代表你就真的可以倚老賣老。”淩霖向來不喜被人觸碰，立即閃身避開。
“淩霖說的對，我不配做你的顧伯伯。”顧長風沮喪的低頭，徹底喪失了先前的那種長者風度。
“小王爺，我隻問你一句，小皇子的事，你參與了多少。”
淩霖冷笑，“重頭戲來了，顧家主想問這問題許久了罷。”
“這關乎我的決定。”
“本王還不屑對付一個幼童。”
“果真不是你。”顧長風鬆了一口氣，將往事娓娓道來，“當年，你爹突然被下獄，我匆匆趕去皇宮求情，可皇帝卻要我指證他通敵叛國，所有一切可說是證據確鑿，若不是我與飛白至交多年，恐怕任何一個人都會順理成章的為飛白定罪。”
“那份罪證就放在我麵前，任何辯白的話似乎都變成了多餘，我卻什麼也不能說不能說。直到皇帝對我說，我隻不過是個替身，若是我不願，還有其他人會做這件事。”說到此處，顧長風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
“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若是由我指證了，他或許還有最後的機會，隻要從罪證中尋到蛛絲馬跡就能夠救下他。需知，飛白也是先皇之子，皇帝根本不能立即下旨殺他，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我指證的當夜，飛白就死了。”
“我好後悔，若我不是抱著這種念頭，或許他不會死，是我，是我傷了他的心，是我讓他覺得人生無望才會自刎，一切都是我的錯。”顧長風涕淚縱橫，語不成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