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笑不得:“你這個人啊,說起歪道理來一套一套,我說不過你。我看我也別管你們的閑事了,你們都是搞這行的,懂得行規和行情,你們說這樣搞好,那你們就這樣搞吧。”
小溫硬得很:“又沒誰請你過問這事,是你自己。”
她氣得摔了電話,馬上打電話給姐姐罵這個小溫:“你說這人是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想幫她,她卻反過來給我上政治課,好像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似的。”
姐姐寬慰說:“算了,她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那我到底還要不要跟韓國人談?”
“那就要看韓國人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了,如果沒什麼證據,還不如不談。”
她給韓國人打了個電話,把跟小溫聯係上的事告訴了韓國人,然後說:“小溫說她沒做什麼不好的事。”
“她不會對你承認的。”
“到底是哪方麵的事?”
“是實驗方麵的事。”
她心裏一咯噔,看來韓國人已經查得水落石出了,不然不會這麼爽快地承認是實驗上的事。她裝糊塗:“實驗上能幹什麼不好的事?”
“嗬嗬,可以幹的多著呢。她的實驗結果肯定做了假,她把假結果給了老板——”
“難道你們老板看不出來?”
“那怎麼看得出來?實驗結果跟老板預期的一樣,而且老板又沒親自複製那些實驗。”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自己暴露的。我做的是類似的實驗,問她一些細節的時候,她不肯告訴我,表情也很慌張。後來我看到老板自己在做那些實驗,我就知道她肯定搞了假。”
“有沒有可能你猜錯了呢?”
“不可能,我已經拿到她的實驗數據了,發現她把幾套數據都翻轉了,才得到她想要的結果,不然正好是相反的結果。”
她很驚訝:“你怎麼可能拿到她的實驗數據的呢?”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
事到如此,她隻好開口請求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我聽說他們後來做出了正確的結果,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別把這事鬧大了。”
韓國人很不解:“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又不是你數據造假。”
她把這事跟自己的利害關係說了一下,但韓國人還是不理解:“是溫搞假,又不是老板搞假,怎麼會影響他呢?你放心好了,老板照樣是老板,他一分錢科研經費都不會少的。”
“我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以後很難拿到科研經費了,說不定這個項目的下一期錢就拿不到了。沒了科研經費,他的項目帶頭人也做不成了,這對他來說,是滅頂之災。”
“但他還有別的項目的錢呀。”
“如果別的項目的讚助人知道這事,也不給他錢了呢?”
“我覺得不會。”
但她覺得很有可能,這是個信用問題,搞科學的人沒了信用,誰還會相信他搞出來的結果?她暗示說:“其實這事鬧出去對你也不好,你自己在這個實驗室幹,如果實驗室鬧出醜聞,誰還敢相信你寫的論文?”
“所以我們不能姑息縱容造假,不然人家連我們都不相信了。”
她無奈地說:“我知道不能姑息縱容造假,但是他們不是已經把正確的結果做出來了嗎?”
“做出來也不能抹殺曾經造假這個事實啊。”韓國人恨鐵不成鋼地說,“丁,你這種生活態度太成問題了,完全沒有是非觀點,把自己的個人利益放在科學研究的真實性和正確性之上。如果搞科研的人,都像溫那樣做假,那該會傷害多少人的利益!”
她被韓國人上了一堂政治課,上得又羞又氣,又沒話反駁韓國人,越發痛恨小溫,也越發替前夫著急。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她急的並不是他有沒有能力付撫養費,而是他的前途。他這一生,似乎就是在事業上有點熱情,愛情啊家庭啊什麼的,都是他人生的任務和點綴。如果沒有爹媽和滿家嶺的壓力,他這輩子不結婚都行。他結婚就是為了放下包袱,盡快滿足他的爹媽和滿家嶺的爺們,然後一門心思去幹事業。
可以說,他在事業上是很一帆風順的,還從來沒栽過,這樣的人,一旦栽了,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她曾經暗中希望他跟她離婚之後會倒黴,但不是事業上倒黴,而是愛情和婚姻上倒黴,最好是讓他再也找不到像她那麼好的女人,甚至找不到女人。如果他真的跟小溫結了婚,那就希望小溫是個潑婦、懶婦、邋遢婦,不會生孩子,也不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那樣的話,他說不定會後悔跟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