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文瑞時不時瞅瞅土爐子火蓋邊上烤得焦黃黃的饅頭,一次又一次悄咪咪吞了下口水,唉,讀書人真是矯情得很啊,大雙家裏又不缺吃的。
小雪看在眼裏,就猜測到文秀才和文瑞都沒吃午飯,但她要照顧文秀才的麵子,因此不能再提吃東西這個茬兒,隻能一次次倒糖水。
而她倒一次,兩人就馬上喝光光,每人喝了三碗後,灶台上鍋裏的溫水都被喝光光了。
最終小雪給錢小川使眼色,後者會意,這才行禮作揖離去,小雪依舊不敢說出實情,“先生,你還是回家去看看嬸子和文璿吧,他們娘倆生病有幾天了。”
這樣一句,文秀才馬上告辭,和文瑞匆匆離開,一路上步子要多急就有多急,心裏更是焦急如焚。
怪不得,怪不得進了屯子裏後,接連撞見了幾撥人,和他象征性寒暄的同時,都是那種不可描述的憐憫眼神。
他這一走就是十天,走時家裏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而且隻有不到一百個銅板兒,蘇素和文璿即使好好的,這些用度也是遠遠不夠的。
想到這裏,文秀才對錢大雙生了感激,那孩子自己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兒呢,卻這麼上心地照顧著他娘子和兒子,真是難得之至。
當文秀才和文瑞進了院門後,看見文澤正在整理木柴,文秀才急不可耐,“文澤,你嬸子和文璿……還好吧?”
正所謂是關心則亂,如此簡短的一問,文秀才竟然略顯結巴了。
文澤憨厚一笑,“二叔,沒事,有大雙在能有啥事兒,你們進屋吧,我劈好這些柴就回家了,不然,我娘又要叨叨了。”
拉開堂屋門後,門檻還是那道門檻,但文秀才卻被自家門檻絆了一下,文瑞心裏失笑,難得這文秀才也能頻頻失態,由此可見他娘子和兒子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了。
文秀才進了東屋,首先是一股子夾裹著藥酒氣息的融融暖意拂麵而來。
土炕上的油布亮錚錚的,兒子文璿正趴在小書桌那兒寫字,聞聲抬頭,歡快地喊起來,“爹,瑞伯伯,你們可回來了,爹,你咋沒給我買好吃的啊?”
蘇素身旁放了幾雙剪好的鞋墊襯底,已經碼了邊兒,她和錢大雙正討論鞋墊上的繡花樣子,見丈夫和文瑞進來,不由得怔怔出神,仿佛不相信似的。
此刻文璿一嚷嚷,她就恢複了常態,低斥,“文璿,寫字!”
文璿噘噘嘴,又乖乖埋下頭去,錢大雙馬上下炕穿鞋,舀了半瓢灶上鍋裏的熱水,又摻了半瓢冷水,“先生,瑞伯伯,你們先擦把臉!”
當兩人擦洗了一番後,錢大雙已經生好灶火,後灶熱饅頭,前灶煮湯,因為蘇素母子忌油鍋,所以錢大雙絕對不敢熗油。
這下順了文瑞的心思,還是大雙這孩子知冷知熱,終於可以吃口熱飯了。
但是,文秀才僅僅喝了一口錢大雙倒好的溫水,一張俊臉就陰鬱下來,滿目失望地盯著蘇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