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會在這裏住宿吧?”
“說不定。”
尖耳朵女孩塞給他另一張廣告傳單,說:“我家是開旅店的,拿這張廣告傳單去有八折優惠,上麵有地址。”
他把傳單折起來往身上口袋裏揣。
“圖書館!”這個念頭突然掠過他的腦海。
西妮那時很喜歡圖書館的工作,說不定她還是會選擇圖書館。他走到火車站旁邊的旅客服務中心。在那兒,他向職員要了一張市內地圖,用紅筆把圖書館,尤其是古物圖書館圈起來。
他揣著地圖,一家一家圖書館去找,拿著西妮的照片問他見到的每一個人,得到的答案都一樣——對方說:“我沒見過這個人。”然後,那些人會好奇地瞥他一眼。
當他從最後一座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抬起頭,看到摩天輪上麵的燈亮了,照耀著帶點深紅的夜空,比早上漂亮許多。然而,他卻迷惘了。
他打了一通電話給阿櫻。
“你去了哪裏?我沒找到你。”阿櫻在電話那頭說。
“我在B市。”他說。
“哦?原來你去了賭場?”
“車票是不是你放在我信箱裏的?”
“什麼車票?”
“你不知道?”
“你在說什麼?”
“那算了吧。”他想過會不會是阿櫻戲弄他,可是她的語氣聽起來不像。
“你沒事吧?”阿櫻問。
“西妮也許會在這裏。”他說。
“魏鴻飛,”阿櫻的語氣變得凝重,停了一下,接著說,“三年了,也是時候放棄了。”
他苦笑著沒回答。
“什麼事情都有個期限,像我們辦案,每宗案件都有個追查的期限,期限過了,便不會追查下去,還有很多案件等著我們去辦啊,不能死死地把自己扣留在沒希望的案子裏。”
“愛是沒有期限的。”他說。
他聽到漫長的沉默。
掛斷電話,他在街頭晃蕩。天黑了,街上的人愈來愈多。賭場、旅館和酒吧的霓虹燈全都亮了起來,把天空映得一片豔紅。他累癱了,雙手深深插在身上大衣的口袋裏,無意中摸到一張紙。他拿出來看看,是尖耳朵女孩早上塞給他的旅店傳單,他都忘了。旅店就在附近,叫“圓月”。
他跟著地圖走,來到“圓月旅店”。這是一家小規模的汽車旅館,局促的大堂裏放著一張兩座位和一張單座位的花布沙發。接待處站著一對看來是夫婦的中年男女,很忙碌的樣子。
“先生!”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再一次看到早上那個尖耳朵女孩,她手上拎著剛進來的客人的行李。
“你來住店嗎?”她一邊說一邊擱下客人的行李。
“嗯。”
“跟我來。”她說。
尖耳朵女孩帶他走出大堂,繞過停車場,來到裏麵一個幹淨的小房間。
“先生,你沒行李嗎?”她瞄了他的背包一眼。
他搖了搖頭。
“附近有個小賭場,有許多餐廳和酒吧,都不錯。”她一邊說一邊手腳利落地拿起桌子上的熱水壺在水龍頭下麵注滿水,放回電插座上,按下電鈕,水壺上的一盞紅燈亮了起來。
“出去走走吧。”她離開的時候,突然回頭跟他說,語氣眼神都突然像個大人。
但是,他今天已經走累了,和著衣服在床上躺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嗶嗶,嗶嗶,嗶嗶……”一陣刺耳的聲音把他吵醒。他坐直身子,看到那個熱水壺在冒煙,是尖耳朵女孩為他燒的一壺水。他靠在床上,再也睡不著,隻好起床,到浴室去洗了把臉,刮掉三天沒刮的胡子,背上背包離開旅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