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啊……”一聲驚呼,雲舒歪倒在地,雙手抱住左膝,她悲慘的哀叫聲,伴隨著滿麵痛苦的扭曲,汗如豆下,這一切皆來自於她左膝蓋正中間所插著的一支金色羽箭。
項尋聞聲還未來得及走上前來,隻聽“咚、咚、咚”,接連三聲,這沉而悶的重物砸地聲,震裂了他的心髒。其中兩聲來自於他身後,一聲正來自於他一肩之隅的地方。身後那兩聲來自於姚覓和駱千行,而身側的一聲正來自於時而胡攪蠻纏時而玩笑逗樂,永遠陰晴不定的十絕老人姚千山。就在方才,他還在分析別人中毒的體質,他在懷疑,可他隻說了一半,卻注定永遠沒有了另一半,因為同樣一支金色羽箭插進了他的骨頭裏,不同的是這一箭並不似對待雲舒一般溫柔,這一箭直穿咽喉。他來不及說話,便永遠的閉上了嘴。
雲舒瞧著已經算得上是屍體的姚千山,自是一驚,驚得她不再在意膝蓋挖骨般的疼痛,她雙手支地,半側著身子攀爬著想去瞧個真切。姚千山就好像一個永遠停留在幼兒時期的老小孩,他看似沒有原則卻處處原則,他看似無情卻也處處留情,他口中還含著一句永遠說不出的話,他的雙眼還透著閃閃的激動之色。
項尋顫抖著雙手,輕輕地為他合上了眼,那一抹還來不及改變的真切眼神,刺得他心痛。今日在這十絕島上,死的人粗估上百,可別人的生生死死於他何幹?隻有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具屍體,讓他痛恨起自己的力所不及。姚千山,雖然從未約定卻在心底裏被項尋視為朋友的人,他的倒下讓項尋的心弦隨之繃緊。
“叮”的一聲,又一支金色羽箭由天而降,正直直的紮進他腳前的石縫之中,一整塊大石隨之崩裂,竟似火石般炸開,碎石四散。項尋猛然抬頭,淩空中少年咯咯的笑聲甚為刺耳。
“你好像對死人的關心遠遠超過對待活人!這位公子……不回頭瞧瞧身後兩個還在喘氣的人嗎?”這聲音又是之前那身不在而聲在的男子,這一聲還似當初,他並未到來。
“既然你說他們沒有死,既然他們必定能活下來,我又何必急於失態!”項尋顫顫地挺直了腰背,眉頭深鎖,他的眼皮抖了抖,緩緩地合上眼,當他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神情中似想起了什麼,又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但他卻並沒有大驚小怪的高呼,也沒有憤怒不已的責罵,好像周遭的一切他都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生死關頭,你竟然還能走神?你可知,方才那一箭我同樣也可以要了你的命,讓你繼續和姚老爺對酒當歌……如何?我的真本事,還算過得去吧?”這一聲極盡自誇的炫耀。
“為何不直接現身相見?”
“現身?相見?在這裏嗎?我可不似你,百毒不侵,這穀中處處是毒,我怕死的很,幸好拙計尚可依附,不懼距離。”
項尋聞聲又緩緩蹲下身子,他將插在十絕老人咽喉處的金色羽箭狠狠拔出,這支箭通身皆是真金打造,就連箭翎都是純金細致打磨出來的,全長不過十寸,卻每一處都雕琢精細,這支箭是武器是凶器卻更是難得的藝術珍藏,是富家公子招搖過市的觀賞之物,卻是震驚武林的“金箭翎”。他不禁輕輕一哼,苦笑道:“金箭翎?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鷹眼太歲?聽說你的箭能夠在射出之後如鷹一樣任意改變方向,從而射中目標。”
“這你也信?沒有這麼神奇的,江湖繆傳而已。”
項尋隨手將金箭翎遞給身後的雲舒,環抱雙臂,麵沉如水,幽幽道:“我現在並不想聽你吹噓你的本事,我隻想問,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鷹眼太歲明顯一怔,半響後才於半空中幽幽傳來一句:“結果不是很明顯嗎?我來這裏……為了殺人啊!”
項尋不帶絲毫猶豫,毅然道:“不!人會說謊可金箭翎不會說謊,江湖傳言,金箭翎一出,絕不失手,必中目標,不差分毫。你或許可以說這又是繆傳,可就在剛才,無需細查,誰生誰死你都可以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見你的目很明確,隻是射傷他們,絕不是殺害他們。而姚千山的死,是因為你要滅口,是你臨時改變的主意。在此之前,他正要說出駱千行不會中毒的原由,而駱千行又是你們的人……所以,你們在隱瞞什麼?到底是什麼目的?暮雲莊一夜之間上上下下銷聲匿跡,是不是也出自你們的手?”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複,項尋輕輕呼了一口氣,以為那小太歲已然離開,方要轉身,卻聽那聲音再次響起,“這個……我下次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