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尋摸了摸額角,笑道:“好歹我是跳了那綠水,若真是什麼都沒撈上來豈不是白虧了件好衣裳。更何況我瞧你平日裏對咱這冒牌小少爺關心的緊,若真是付水東流了去也是辜負了你多日的照看,我記得你曾說過,若這小家夥能不用食人骨血,咱們自個兒養著也可解悶。如今它脫了紅皮換了白衣,正合你意才是。”
雲舒笑靨如花,“平日見它都是沉睡著,今下再見竟這般伶俐可愛。”說罷也學著項尋的樣子噓噓兩聲尖呼,可那小貂兒似乎並不聽話,依舊懶洋洋地躺在他懷裏,前爪自捋了捋皮毛,也不瞧她。雲舒不免有些失望,嘟囔著嘴。
項尋於衣襟中取出個青褐色的皮囊,隨手將小貂兒放了進去,它也甚乖,隻悄悄探出個腦袋,並不亂跳。他將皮囊遞給雲舒,笑道:“咱這小少爺自打睜開眼睛後就跟著我,自然和我熟絡些,此刻還有些認生,日子久了便會聽你話了。”雲舒將皮囊扣在腰間,笑道:“我猜你是在諸葛小嘉一門心思炫耀化屍水的時候,留了一手,將小貂兒混進了白骨堆裏。”
項尋輕眉一挑,道:“果然瞞不過你,也得虧咱小少爺是個冒牌貨,若真是那赤貂,白骨叢中一點紅,定然立即露餡了去。”
雲舒咯咯直笑,忽略一凝視,不禁大叫道:“光在這裏說小貂兒了,這諸葛小嘉許是早跑遠了。”
聽她語聲,驚慌中還是既嬌且糯的調調,不禁有些失神,笑道:“咱們是找出口,管她諸葛小嘉是跑近了還是跑遠了。更何況,我猜她一定跑不遠,她此刻就乖乖的在出口那裏,決不會離去。”
雲舒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心中起疑,問道:“你這又是如何得知?”
“很簡單,諸葛小嘉明明知道出口卻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先前或許是被困,可自打她學會金蠶標,又有了‘虛與委蛇實打秋風’的底子,以她此時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被困住,唯一的原因是她不願意離開。我想理由很明顯了,能讓她還願意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的原因恐怕就是她口中的好哥哥——陸羽了。瞧得出來她很依賴他,時時盼著他出現,如果她離開了或許擁有了自由和快活,可更可能的是再也見不到陸羽了。衡量之下她寧願朝朝暮暮死守在這裏,隻為等陸羽一個回顧。所以她現在即使一時驚嚇逃了出去,也絕不會走遠。”
雲舒點了點頭,輕笑道:“雖是如此,還是盡快出去為好,方才你鬼叫半天,搞得我也總覺得這屋子陰森森的。”
二人走到東麵的矮桌旁,一張矮桌上覆一個托盤,托盤上一把酒壺四個杯子,項尋攤手一指,笑道:“你來猜猜,這機關在哪裏。”
雲舒臉色忽變,側過了頭細細思索,但過了好一陣,終還是現出了茫然之色,搖了搖頭,輕聲一歎方要放棄,卻聽項尋笑道:“別光想,你且走近一步瞧瞧,便一目了然了。”
雲舒俯身凝目細瞧,酒壺中尚有餘酒,杯子都有用過的痕跡,噗哧一笑,伸手將那托盤一提,果然紋絲不動。她推手一擺,道:“托盤是機關,其他的東西都有尚在使用的痕跡,唯獨這托盤,底部已有汙漬卻未有過清潔的痕跡,想必是不便清理。”項尋點點頭,側過身子示意她親自打開機關。雲舒伸手蹭了蹭鼻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她手握托盤先向左旋轉,見全無動靜,不禁有些心虛,眼珠子四轉。又向右旋轉,果有鬆動,心中大喜,當下手上加勁,托盤果然隨手而轉。一聲喀喇喇,地板分開,洞口再現。
雲舒歡雀而起,連連拍手,竟還忍不住忘情地鑽進項尋懷中,摟著他的腰身將他拉近洞口一些,笑道:“快瞧快瞧,是我打開的。”項尋忽然背手向後,拉住她的左手,提了起來,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笑道:“瞧到了瞧到了,以後遇到什麼機關都讓你開。”雲舒又喜又羞,竟綿綿緋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伸腿踢了他一腳,見他紋絲不動更覺羞澀難當,忙閃到了一旁,冷了冷聲線,道:“咱們快進洞吧。”
項尋輕笑點頭,卻忽然繞到了大廳之中,將一直被孤零零遺棄在一旁的諸葛小嘉娘親的屍首單手挾起,攬在腰間,輕歎一聲才回到雲舒身旁,輕笑道:“咱們走吧。”
二人入了洞,才覺這洞口雖不深,可洞內卻窄而長,一條道隻可一個人勉強通過,兩個人決不可能並肩同行。洞內也是漆黑一片,毫無照明之物。他腳步懶散而緩慢,似是毫無力氣一般,雲舒跟在身後總是時不時撞到他,這倒不打緊,可不時擦碰到他腰間的屍首不免還是讓她有些心有餘悸。心中不快卻也不好埋怨,想離他遠些距離,可這洞內漆黑又怕跟丟了,輕聲道:“你何苦將這屍首也帶了出來,雖是你師娘,可畢竟是諸葛小嘉的娘親,你若要安葬還是最好不要擅做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