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展呆然立在諸葛小嘉身邊,見她不哭不鬧不言不語,或許是同一個人在她麵前死了兩次,這一次她更是不敢相信了。雲展不知如何是好,麵對她終究不能起殺心,畢竟她是登鸞老叟的女兒。過了些會,忽然想起來姚覓今日外出追趕駱千行,確切的說是追趕駱千行手中的金箭翎,至此還未歸來,以防有意外應當現下便去支援。更何況諸葛小嘉現在若是見到手持金箭翎的人,恐怕會想也不想便殺了她,當務之急自然是讓小嘉迅速離開。如此一想,不禁冷汗如背,籲口氣道:“師妹,人已經死了,你一個人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腰間刀你亦是注定帶不走的了,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這裏。你是老叟的女兒,有更好更多的選擇。”
這個時候諸葛小嘉正是柔腸寸斷,黯然魂消無限傷心,聽到這話隻覺好笑,抬起頭來,一隻眼睛在眼前兩個人身上轉了兩個來回,明明是兩個儈子手,卻還在這個時候說出一番淩淩然的話來,柔聲道:“大師哥,多謝你的提醒。”說罷她將腰間刀一橫,驚得雲展後退了一步,她的眼睛深處充滿了怨毒,由此迸發出殺戮的氣息籠罩著周身,此時橫刀定然是要以命相搏。卻不成想,隻見她手間寶刀一起一落之後,雲展和姚伽沒有受到半分傷害,反倒是小太歲的頭顱竟硬生生被她割了下來,這讓人怎麼能夠想到。
不得全屍!
這要多麼的怨恨才會讓一個人死後都不得安生!然而卻偏偏是鍾情的愛人做出來的事情,這如何不讓人驚掉了下巴。
雲展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姚伽,見他亦是驚訝不語,二人相視一望地很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雲展更覺一陣顫栗,低聲說道:“這又是何苦?”
“我要帶他走,可是他太重了!我抬不動……隻有這個辦法把他永遠帶在身邊了。”說話間她竟然一把敞開了衣襟,把小太歲血淋漓的頭顱裹進了自己前胸的衣服裏。隻需要稍稍低下頭,她就可以看到這顆頭顱,方才她說要永遠帶在身邊……
諸葛小嘉複又雙膝跪下,額角碰在這已經殘缺不全的屍首上,如哭如訴的聲音說道:“我要走了,可我帶不走你了,但是你也會永遠在我身邊。你安心去吧,我如今答應做你的妻子了。”
她把頭貼在他的胸脯上,已經感覺不到溫度,可迷迷糊糊中還是覺得被擁在懷抱裏。血淚相溶,失聲呻道:“再也沒有人會給我溫暖的懷抱了!”就在這時,她又覺得有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說道:“小瘋子……有我在呢!”睜開眼睛,屍體依舊是屍體,依舊隻有她一個人的氣息,一個人的呼喚,方才不過是幻境。
她低低呼了口氣,長身而起,把腰間刀握在手裏,她不知道怎麼運用乾坤扣,也就不知道怎麼把腰間刀穩固地卡在腰間,但她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緊緊地握在手裏,如今除非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砍掉,否則她也絕不會放下腰間刀。
雲展臉掠過一絲苦笑,姚伽心裏也是一顫,陡然間竟都想就此讓她離開,但是也隻敢這麼想一想而已。一時間都沒作聲,雲展眼角也望向小嘉,淡淡說道:“師妹,我無意與你動手,留下刀,你就可以離開了。”
諸葛小嘉目光轉處,隻見麵前兩人雖然不動聲色,但目中卻似有說不出的驚慌之意,心念一動,緩緩笑道:“駱英是為了這刀死的,既然他臨死前把這刀交到了我的手裏,這便是他留給我最後一件東西。大師哥,你自己想想,我會給你嗎?”
如果她說為了陸羽,興許還有的商量,畢竟為了一個活人可以有太多種方式去努力,但是她此時卻說要為了一個死人而護刀,換言之就是沒得商量的意思。姚伽心頭火起,亢聲說道:“你別蠢了,單單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你都打不過,更何況還是兩個?況且你要刀根本沒用!我們真是不想對你出手,否則你早去陪你的小太歲去了!”
“別廢話了!出手吧!”話雖這麼說,她卻隻是雙手握緊刀身,並不立刀,呆呆地站在那裏,別說攻擊,連最起碼防守的樣子都沒有擺一下。難不成她是準備就此赴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