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夜談(1 / 3)

夜深,偶爾能聽到從屋外傳來寒鴉繞枝時的哀鳴,好像給這樣的夜晚提前設定了慘兮兮的基調。

老婦人將雲舒領到房子最靠裏側的一間小屋,引著她環視了下空間和擺設後饒有興致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桑逾空,笑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小兩口該聊聊,該睡睡。老婆子我就先回自己屋休息去了。”

雲舒愉悅地點點頭,想送她出去,可桑逾空堵在門口顯得沒禮貌又很突兀,便隻得站在原地揮了揮手算是送別。其實那老婦人的眼睛一直都沒離開桑逾空,或許根本也不會在乎雲舒的舉動。

雲舒揮著手覺得訥訥的有些尷尬,便也不再管什麼禮貌禮節,自顧自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屋子很小,隻有一張床、一條凳、一張桌,但是她還是能像欣賞重巒疊山一般細細打量。

老婦人離開的時候刻意在桑逾空的身旁逗留了片刻,多多少少有些故意,她的手輕輕地刮蹭到他的手背。他的手很冰,她的手指卻是炙熱,冰與火的碰撞若不是幹柴烈火那便是相看兩厭。桑逾空條件反射一般,將手迅速背到了身後。老婦人翻了下眼皮,在他下巴根的地方輕嗬了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笑道:“你放心,我一直都睡得很熟而且沒有起夜的習慣。”

桑逾空扭開頭去,整個人麵色淡然,就仿若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但這老婦人回頭意味深長的一笑其實盡收入了雲舒的眼裏。

見那老婦人走了,雲舒又蹦蹦跳跳地走到門前,桑逾空一看她這架勢就好像一隻半夜跑出來頭苞穀的小老鼠,忙是給她讓出一條道。雲舒傾著身子趴在門框上探頭向外看,又好像街口賣藝的小猴子。待她確定了那老婦人已經完全沒了身影,才轉過頭來對著桑逾空呲牙咧嘴一個壞笑,隨手關了門,確切說是栓上了門。

桑逾空被眼前的小姑娘一係列的舉動徹底逗樂了,她果然還是他的那個開心果,不管她的心有沒有改變,但是她依舊無時無刻不給予他快樂。他站在桌旁,用手摸了摸下巴,溫柔地問道:“怎麼還栓門啊?”

她一邊忽閃著眼睛一邊輕輕撣了撣衣袖擺出一副嚴苛且莊重的樣子,就好像學堂裏的教書先生,慢悠悠地說道:“做壞事怕別人看到。”

桑逾空笑得更深了,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能做什麼壞事。”

“哦……別看不起人哦……我可是深藏不露的哦……你等下不要尖叫哦……”雲舒鎖著頭不住地笑,看樣子那隻偷苞穀的小老鼠是滿載而歸了。

她背著手挺腰抬胸,正意盎然可止住自己的一臉壞笑,慢慢地踱到了桑逾空的眼前,瞥了瞥眼,示意他到床邊坐下。他笑著自然是隨了她心意。坐定後,見雲舒依舊杵在遠處傻樂,說白了就好像一個準備伸出邪惡之手的色痞子,桑逾空希望如此但也知道不會如此,隻得笑著攤開手,問道:“然後呢?”

雲舒猛地跳到桑逾空跟前,一甩袖子,嘩啦啦的花生米,豆幹從袖子裏倒了出來,撒了滿床都是。

桑逾空側頭看了看床上的花生米豆幹,又回頭看了看一臉興奮的雲舒,搖了搖頭,滿懷的失望油然臉上,苦笑道:“沒想到你這個小袖子還真能裝下不少東西。不過這就是你所謂的壞事?”

“偷東西還不算壞事啊,大師看不出來你的底線真低,我佛慈悲,阿彌陀佛!”她一派大驚小鬼的樣子對著半空不停地行禮,半晌後才回過身來衝著他繼續傻笑著說道:“剛才我去廚房送碗筷的時候發現裏麵沒人,然後就把灶台上的花生米啊豆幹啊都順手牽羊了。咱們不是要徹夜長談麼?那怎麼能少得了零嘴!”

“你若想吃,為什麼不直接問那老婆婆要?底線高的這位姑娘!”

“大師您有錢嗎?餓著肚子的時候,倒還好意思伸手問人家要吃的,可咱們現在吃得飽飽的,如何開口跟人家說我嘴饞?再說了這偷來的東西永遠比要來的東西好吃。而且東西就放在那個地方,散發著幽幽的香氣,我若不將它們送到自己的肚子裏去,簡直是對美味的褻瀆。不過最最重要的是,順手牽羊是我的一時興起,當我想去問老婆婆的時候,東西已經在我袖子裏了。與其被說是先斬後奏還是讓我做個不問自取的小偷吧,這樣我會覺得自己沒那麼虛偽。”她好像早為自己打好了腹稿,長篇大論自以為說得頭頭是道,可見桑逾空隻是看著她卻並不回話,她又忙說道:“隻是些零嘴,無傷大雅吧……應該不會損了您多少修行……再說拿都拿了,您總不會讓我再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