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的嗓子確實足夠清冽,項尋剛一出了屋子便能聽到她很清楚的求救聲,挺有節奏感,一聲高一聲低的。他輕笑著沿著聲音很快便找到了那個老婦人口中所說的“坑”。
這是一口看起來荒廢了很久的井,並且井口四周也沒有壘砌岩壁,確實很像平低裏空鑿出來的一個坑。如若有人長期居住於此,屋子的主人定然不會讓這種的安全隱患存在得這麼明顯。想到此處,項尋掃了眼四周環境,果不其然於井口不遠處看到了一塊大石板,他以目為尺衡量了下大小,想來這塊石板應該正是之前蓋住井口用的。
很顯然有人挪動了石板,換言之有人將雲舒故意推下了枯井,至於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想到這裏他不由感慨那屋裏的老婦人果然愚蠢,心中忖道:“總是留這種愛出岔子的人在身邊,看來陸羽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聰明。”
項尋於井口蹲下,手拿紙扇輕輕敲了敲井口,用以引起井下之人的注意。其實這口井並不算深,但是如果對於一個毫無功夫根基的女子而言確實也不可能自己爬上來。推人入井這個手段傷不了了人,卻足夠困住一個人。
雲舒昂起頭便看到了項尋一臉壞笑地望著自己,當下隻覺怒氣衝天,要知道她的嗓子都快喊啞了,可他竟然還在自己的腦袋上笑嘻嘻的,感情倒黴的不是他自己。當即怒喝道:“你竟然還在笑?還不趕快拉我上去!”
“我可不是來拉你上來的……應該拉你上來的人還在屋子裏麵閉著眼睛阿彌陀佛呢。”項尋說著敞開紙扇搖了一搖,雖然已經入了秋,但是秋老虎依舊凶猛。扇子一則可以消暑,更重要的是可以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慌張。
“那既然如此,你來幹什麼?”
“聽見呼救聲來湊個熱鬧。”
“我一直覺得你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如今看來是我對你了解不夠,你其實是個男兒身婆媳心之人……那現在既然熱鬧也算湊夠了,我的倒黴樣你也算都瞧見了,就請你快走吧,勞煩你給能救我出來的人騰個地兒。”
雲舒這小小的激將法顯然還不到火候,項尋笑道:“我隻是獨獨愛湊你的熱鬧……再說人家既然廢了老大的勁兒整出來這麼個熱鬧將我引出來,就讓他們二人多聊一會唄,我若是此刻回去,怕人家還沒聊完呢!”
雲舒心頭一驚,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垂著頭低聲道:“你知道了?”
項尋看著井下的女子,那張麵孔還是如美玉一般,俊俏動人,他知道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那麼柔弱,但是他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她竟然還在提防他、在算計他,當即心中一陣蕭瑟淒涼。微微笑道:“我不但知道那位老婆婆的目的,我還知道你很配合她。”
項尋這話說得沒錯,雲舒正是察覺到有人接近自己而故意蹲在了井口。來人雖然用石子擊打了她的後背,但是她本也不至於會跌落入井。雲舒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一瞬間想到的是既然對方選擇用這個方法那必然有她的道理,不如就此順了她的意思,從而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這樣應該比自己轉身叱問她為什麼偷襲得到的答案要精準多了。況且有項尋和桑逾空在此,她斷不會出任何差錯。
而且這次落井,她還獲贈了另一份額外的答案。擊她落井的小白石子,同那日在林子裏給她引路的石子一模一樣,她本以為是項尋,後來也確實懷疑過桑逾空,但都是僅憑猜測而別無佐證。而今這老婦人一則同桑逾空相識二則又用了相同的手法,不但暴露了自己更順帶地拉扯出了自己和桑逾空的關係,看來實在是不太聰明。
一見自己的想法就這樣被項尋給拆穿了,雲舒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把頭埋進膝蓋不再理他。項尋見她這般樣子,當下也是後悔自己的話說得太過直白。這世界上隻有娘子去欺壓丈夫,哪裏有丈夫出口反駁的份?他搖了搖頭竟直接躍身而下跳進了井中,待雲舒抬起頭來之時,他已經飄飄然得站在了她的麵前,含著笑溫柔地看著她。雲舒驚訝之餘心中一陣暖流欣喜,卻又故作不屑,冷聲道:“你下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