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四叔並沒有回答,他覺得這個並不構成一個問題。他隻是拿起了一個空酒杯,斟滿後輕輕地推到了項尋麵前。
雲展見此情景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他沒有落座,隻是栗栗地站在一旁。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正是將他心中的恐懼出賣了。
項尋拿起酒杯細細品了一口,悠悠一歎後笑道:“確實是難得的好酒,還是裘四叔比較大方。”說罷他才起身引著雲展也落了座,笑道:“你們要談些什麼盡管說好了,我隻是在這裏占個位置品酒而已,決不多加言語。你們就全當我不存在好了。”
雲展顯然已經麵露不悅之色,這份尷尬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支出。可抬頭再看看裘四叔神色依舊,而身側的項尋更是一杯接著一杯,自在得很。他也就隻好輕歎了一聲,無奈起身,輕聲道:“那你先在這裏好好喝,我上樓去照看下雲舒,晚些時候再來。”
雲展此時表現出來的無所適從讓項尋更加肯定這裘四叔並不簡單,一個能讓攬雲手這樣緊張的人,或者隻有那個已故的江湖傳奇了。他慌忙站起身來,伸手攔住了雲展,笑道:“展兄弟這是把我當外人咯?你也不想想之前你喝酒的酒錢是誰給你結的?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既然如此,那我走了便是。”
“不必了,你繼續在這裏喝你的,雲兒……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便是。”說話之人正是這一直不曾在項尋麵前言語過的裘四叔,之前不管項尋如何做他都隻做聾啞決不開口,此時竟然為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開了金口,實在難得的很。
項尋一個旋身落座,單手一把抓住了裘四叔拿著酒杯的手,笑道:“原來四叔會說話,今日終於又被我抓住了。咱們也算是重逢,你卻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我甚至懷疑我成親那日出現的人是不是你……為什麼又要裝不熟呢?我的證婚人!”
雲展見此慌忙上前抓住項尋的肩膀,後力一擰,厲聲道:“不得無禮。”
項尋沒有放開手,但已覺肩膀吃痛,側目看著雲展,咧著嘴笑道:“我何來的無禮?四叔請我喝酒我一時感動,抓住他的手準備感恩戴德,這也不成?而你趁我不備突然襲擊,弄疼了我的肩膀,展兄弟所使的力道……我估摸著我應該是快脫臼了,你這才是真的無禮!”
裘四叔嘴角輕笑,垂目瞅了瞅項尋疊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輕輕推開,又抬頭瞥了一眼雲展,道:“雲兒,不得無禮。”
雲展迅速鬆開了項尋。這剛一得到自由,項尋又是一陣呲牙咧嘴的樣子,故做吃痛。他左右甩了甩手臂,又起身大範圍地做了下伸展後,才幽幽地瞅了瞅雲展,笑道:“多謝展兄弟手下留情,我這胳膊才算沒廢掉。不過你也盡管放心,以後我也記得了,絕不再碰咱四叔一下。”
雲展冷著臉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項尋就好像一個得寵的小人,讓他動怒不得。隻見項尋賣乖一樣地輕笑著為他斟了一杯新酒,道:“展兄弟,其實我也就是一時玩笑,你莫要見怪,這杯酒就全當是我給你賠罪的了。”
雲展抬眼看了看裘四叔隻是低頭飲酒,又側目瞅了瞅項尋,這家夥正側著身子一臉期待地等著他接杯。如此一來他也就隻得不情願地接受了對方的“道歉”,他輕咳一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項尋滿意地轉回了身子,又為自己輕斟了一杯。一時之間,一桌三人又恢複了毫無生氣的寧靜。
好像他們隻為飲酒而飲酒,好像他們都沒有別的心思。
項尋輕咳了一聲,用手肘又戳了下雲展,笑道:“你不是有話要說麼?此時怎麼又沒了言語?”
雲展目不斜視,他討厭對方這種明知故問的樣子,冷聲道:“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麼?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無禮麼?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現在根本就不應該坐在這裏打擾別人麼?你的存在讓我感到很不自在,不自在到根本不想說話!怎麼樣?我這個答案,項尋公子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