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展尷尬地笑了笑,他猶豫自己要不要說出口。
許久之後,他才幽幽地說道:“但是……我愛她……很愛很愛她。”
這份愛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雖然晚了太久太久了。
項尋半響不語,終究沉靜後也是幽幽地說道:“你的愛……真可怕。”
雲展輕輕地點點頭,他承認這一點,或許“可怕”二字都不足以來形容他的所作所為。他垂首笑道:“但是你千萬不可以這樣對待我妹妹,如若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話剛說完,他忽然又擔心這份威脅起不了什麼作用。抬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雲舒,不禁又歎息著垂下了頭,緩緩道:“我是注定看不到雲舒醒來了,將死之人隻求你好好對她。”
然而就在雲展的話音剛落,房間裏卻傳來了一陣幽幽的女聲,笑得份外空靈、伶俐。
“我最最親愛的哥哥,我最最多情的哥哥,你說錯了兩件事情。”
這個聲音竟然是雲舒!項尋和雲展同一時間迅速抬起頭。
床上的雲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又緩緩地坐正了身子。她輕輕地側過身來打量著眼前已經呆若木雞的兩人,又輕輕地垂下了雙腳,蹬上鞋子。
站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神采奕奕的雲舒,她的麵色紅潤沒有絲毫病態,像極了晨曦時分剛剛睡飽了的小鹿,正迫不及待地想著要去曠野裏奔跑。
雲展沒有一絲力氣,項尋在驚詫之下,便想著要扶地起身。但卻猛然地察覺到自己竟然腳下麻木無力,怎麼都站不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腿竟然已經沒有知覺了。他以為應該隻是因為自己盤坐了太久,導致血液流通不暢,一時麻痹了而已,便緩緩地運功輸氣。待感覺血液通暢了一些後便又一次嚐試起身,然而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這雙腿終究還是毫無知覺。
雲舒默不作聲地立在前方,輕托著下巴瞅著項尋方才這一係列的努力以及最終的失敗。忽然“噗”地笑出了聲來,隻見她緩步上前蹲在了項尋的前方,道:“項大公子,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登鸞老叟的酒可不要隨便喝哦!他雖然喝得,但你卻未必也喝得。你整日裏總是說陸羽的醫藥舉世無雙,可你卻偏偏胡亂去嚐試他師父的東西,你真的太自以為是了。如今我便好心地提醒你,你就算再試個一百次、一千次,也還是無力起身的!所以還是省省力氣吧……這樣黃泉路上走起來才能把步子邁得大一些,投胎快一些。不過,你也不要太著急,這生生死死呢,都有定數,也都有個先來後到。所以在這黃泉路上,麻煩你就再做個好人,就讓我哥哥先走一步唄。”
項尋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雲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段言語。她的臉依舊是當初的稚嫩和單純,她說話的聲音也是曾經的柔聲細語,可偏偏這話裏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如同刀子一般鋒利。
他馬上扭頭去看自己身側的雲展。
雲展卻麵露微笑地瞅著雲舒,輕咳了一聲,輕聲道:“還是舒兒最會體貼哥哥。”
雲舒聞聲微微地抬頭,似乎在做思考之色,稍稍呆了一會兒,又猛地垂下頭怒視著雲展,還不待對方做出反應,卻又在瞬間轉而一笑,道:“如此說來,哥哥你又錯了。”
她將衣服上的折皺抹平,將手背在了身後,像一個衙役繞著自己監管的二人走了一圈後,回到了原地。她垂下頭又瞅了瞅雲展懷中的那隻吮吸著鮮血的赤貂,小家夥真是貪婪的要命,就好像她所認識的所有人。她輕哼了一聲,最終在他們正前方,盤坐了下來,笑道:“哥哥,要不要我讓你死的明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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