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登鸞老叟心裏有多愜意,樓上的雲展就有多懊悔和瘋狂。如果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執著,或許隻剩下雲舒的平安與喜樂,但是顯然一切和他想象中差了太多。
他肺腑間的怒吼聲剛剛落定,不想便聽得“啪啪啪”連著三聲脆響,伴隨著便是兩側臉頰的一陣疼痛。這是他第一次被扇了耳光,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狼狽的一麵,但是他來不及悲允自己這恍恍惚惚中的經曆。
不想雲舒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她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在麵對雲展的時候,她覺得隻有用最蔑視的眼光才能夠與之匹配。她的手被恨恨地放下,怒斥道:“我師父人人敬重,豈由得你在這裏胡說八道詆毀他?你若再敢說他老人家一句不是,我便再打你一巴掌或者……拔掉你一顆牙齒。”說著她當真迅速出手,狠狠地夾住了雲展的臉頰,逼迫他張開嘴。
“等等,我有個問題。”項尋迅敏地冷聲打斷了雲舒下一步的舉動。從雲舒出乎意料的冷漠和瘋狂開始,他都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對於她此時此刻的一舉一動,他都很吃驚,甚至於驚異到了極點,但卻又不得不讓自己看起來盡量能顯得沉著而冷靜。
雲舒猛地甩開手,她厭煩雲展,原本不是不得已,她也並不情願碰觸他。她側過頭來看著身旁的項尋,她秀氣的臉上帶著一種微妙而迷惘的表情,美麗的眼睛裏又充滿了憤怒,卻又強迫自己硬擠出了一抹笑容。她是勝券在握的一個,這裏她才是應該最冷靜的一個,即使他驚訝於項尋此時還諸多問題,但她依舊將一切都表現地比平時更平時。她幽幽地笑道:“有什麼你便問,不過我卻未必有心情回答你。”
項尋點點頭,他不喜歡她現在這種趾高氣揚的樣子,但是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他垂下了頭,笑道:“你說你是登鸞老叟的弟子,不會有假嗎?”
雲舒的玉指在項尋的臉頰輕輕地刮蹭了下,口含曖昧地柔聲道:“此刻我是刀俎你們是案板上的魚肉,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好,老叟的弟子在先前的時候我雖說不見真容,但也知道這江湖的名號。那麼白衣秀客,攬雲手,千麵閻羅和鷹眼太歲,好妹妹,你究竟是哪一個?”
雲展呼吸已經緩緩平穩了些,可心跳卻加快了三倍。
雲舒歎了口氣,原本冰冷的目中卻有了笑意。她輕輕地拍了拍手掌,一臉的滿意,道:“項大哥這個問題問的真好,甚得我的心意。不過你不是一直自視聰明人嗎?那就由你來說說,我是哪一個?”
項尋遲疑了半響,其實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但他卻怎麼都不相信這竟然是唯一的答案。“衣靈是白衣秀客,雲展是攬雲手,駱英是鷹眼太歲,這應該都不會有錯,所以隻剩下……”
雲舒踱著步子,已走到項尋身旁,她緩緩地蹲了下來,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肩膀,舉止上的親昵,多少都能勾起彼此心中的溫存。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很近,呼吸相聞,緩緩道:“說的不錯,這個答案確實太簡單了,猜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來說破這個答案,因為之前你總是說陸羽自以為是,其實你又何嚐不是?在我看來,你甚至比他還要自大。你知道當時我聽到你信口斷言陸羽身份的時候,我有多努力才憋住不笑麼?”
項尋訥訥地笑了笑,道:“如此說來確實是我的錯,當時我隻是因為識不得陸羽的真容便妄加斷言他就是千麵閻羅,今日你既然這麼說來,那麼意思是……你才是?”
她用力踢了項尋一腳,見他依舊是毫無反應動彈不得,柔聲道:“你都和我雲雨纏綿過,都認不出我究竟是哪一個,那麼我偽裝得難道不比陸羽更精妙嗎?”
“如此說來確實更勝一籌,那麼那夜在大槐樹上用箭射中貝衣靈屍體的是陸羽?我一直以為是鬼奴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