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是從諫如流,反正回開封府的路上包炯無比小心,過馬路(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馬路”)的時候先左看再右看,注意著沒碰了任何一個人,除了快到開封府的時候被一個急匆匆的行人不小心蹭了下之外,半點事也沒出。
回府之後去夥房摸了幾個冷饅頭填飽肚子,包炯一覺到天亮。
這一覺睡得極好,還似乎做了個美夢。包炯起來的時候歪著頭苦思冥想愣是想不起一星半點,最後還是自家貓咪跳上床才讓他停了心思,轉而出門。
卻是嚇了一跳。
開封府裏全是衙役——這不奇怪,奇怪之處在於他們一個個臉生得很,壓根不認識,而且統統緊繃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包炯還沒晃過神來,那邊已經走來一個人,看見包炯之後笑嘻嘻地衝他拱了拱手,開口:“小包大人,早上好啊。”
“……何大人?”
那人正是大理寺卿何關,平時也打過不少交道——大理寺主管刑獄,與開封府的職權有所交叉。按理來說有人喊冤應該去大理寺,可惜包拯名聲太響,來了京城的苦主十個裏麵有九個直奔開封府,剩下那一個則是先問了路再奔開封府,大理寺麼,早被晾到了一邊兒。
天底下人人隻知包拯不知大理寺卿為何許人,何關若是對此全無意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好在此人素性隱忍(這倒不是包炯的印象,而是包拯的評價),又屬皇後一黨,與龐太師不對付,和包拯倒也沒什麼過節。
但這僅限於包拯依舊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包拯的情況下。之前包拯曾經斷言,如果有朝一日他把持不住失了清名,何關絕對不介意好好折騰折騰他……
彼時包炯聽這話隻當笑話聽,畢竟要讓他家祖宗“把持不住”“失了清名”那簡直是個笑話,可是看何關此時的表情……
“你……為什麼會在開封府?”
“小包大人還不知道呢?”何關一挑眉毛笑意盈盈,“前幾日,有人向皇帝檢舉八賢王圖謀不軌——”
“笑話!”包炯是真的想笑了——圖謀不軌?八賢王?換個人說襄陽王還靠譜點……
“誒,你這話說得也沒錯,皇上一開始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他終究是留了個心眼,派人一查——”何關腔調拉得極長,拉得包炯忍不住想問他之前有沒有兼職過茶館說書,“卻發現,那八賢王竟暗中與西夏人來往……”
“你開什麼玩笑……”包炯倒抽了口涼氣。
“還沒完呢。”何關搖了搖頭,又開口道:“不過被抓住的隻是八王府裏一個下人,皇上不可能因為這個把八賢王怎麼樣……”
廢話,八賢王對皇上可有養育之恩……
“但是,被抓住的那個西夏探子拷打之下吐露口風,說他們和朝中某個大員有些交涉,說是要和他做些什麼交易……還沒等詳細詢問呢,那個探子就熬不住刑,自盡了。”何關頗為遺憾道。
包炯看他那陰婺眼神,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不過好歹交代出了點東西——派去聯絡那個大員的和他不是一路,不知道他已經被抓,而且那個大員極為小心,定是不肯讓人去他那裏的,肯定是在外人地盤上接頭。皇上派了大內侍衛去西夏行館外麵埋伏著,終於等到了那個人,跟著他,到了……襄陽王府。”
包炯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也不用何關再說了,他能確定發生了什麼——襄陽王的宴會算是私宴,沒請多少人,除了包拯也就是戶部尚書……
“哦對了,那天戶部尚書因為某些事情犯了心病,早早回了府。”何關添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