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半夜,才會熄滅。”
單老頭輕聲說著,聲音幽幽,不知是在說葉允然的晚熄燈,還是在說他自身的難眠。
聞言,蘇棗抿著嘴,出神地望著那燭下人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應該是在看書吧?”
他曾說過等高中之時,就要娶她,如今這般背地裏用功,就是為了等待高中之日履行諾言?
“嗯,他白日同我練功,夜裏挑燈看書,很努力……”可惜有時候腦子卻不夠靈活,不知是假意還是本身如此,單老頭低頭看著壺裏的溫酒,不由地笑了笑。
聞言,蘇棗原本有了波瀾的心裏忽然就像被一陣風吹過,掀起了一波驚濤駭浪。一種異樣之感隨即湧上心頭,在那兒越發濃烈,揮之不去。
以前的葉允然愛玩,卻因著父親的期許和祖母的遺願被動努力讀書,如今沒有人任何催著他,逼著他,他卻……蘇棗搖了搖頭,鼻頭有些酸澀。
“老頭,你說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蘇棗側頭看著身旁的人。
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為什麼偏偏就是她來了這個世界?偏偏讓她遇上了他。
“因為你本來就屬於這裏。”單老頭低著頭回道,沒有看她,像是醉話,眼裏又是肯定的清明。
“……”
這個理由未免太過於冠冕堂皇,蘇棗不解,“為什麼?”
她既出生在那個時代,成為了那個時代的人,又怎會屬於這裏?這個回答在她聽來太荒唐。
單老頭搖搖頭,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又抬頭看向那忽然熄燈的房子,“你看,他休息了。”
“不,你為什麼要與我說對不起?”取下他手中的酒,蘇棗眉頭一股淩然。
與單老頭生活在一起十幾年,她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他。
看著空蕩蕩的手,單老頭也沒生氣,側頭看向她,黝黑的眸子在月光之下泛著柔光,“沒為什麼,乖,你要好好活著,好好地享受他的愛。”
“老頭!”太陽穴突突跳動,蘇棗低聲叫道。他這樣子,她總有不祥的預感。
單老頭卻泰然自若,當做沒聽到似的打了個哈欠,“好了,我困了,要下去睡覺了!”
說完,他也不理會僵在原地的蘇棗,搖搖晃晃著身子下了屋頂。
許久,蘇棗才深吸了一口,跟了下去。
“喂,你今日為何表現得如此異常?”眼看著單老頭就要推門進屋,蘇棗冷冷地又叫住了他。
單老頭腳步一頓,推門的手停在了門上。
“為什麼不回答我?是不是心虛了?”見單老頭背對著自己久久不說話,又沒有前進的意思,蘇棗忍不住又低聲問道。
誰知那人忽然回頭罵了一句“臭丫頭!”,便轉頭推開了房門進去。
“喂!臭老頭!”隨著“吱呀”一聲房門關上,庭院裏隻剩下了蘇棗一人。
看著緊閉的房門,以及忽然安靜寂寥的院子,蘇棗氣得捂著右頰,隱隱覺得牙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