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無聞的幸!(1 / 3)

Normal07。8磅02falsefalsefalseEN-USZH-CNX-NONE“爸,再要半碗飯吧。”我將空著的碗,向那戴著方框眼鏡,而顯得斯文的西裝男子遞過去。

“好的,小幸,”父親微笑著接過了碗:“再來兩塊蝦?”

“拜托了,爸。”我笑著說。

“小幸,”坐在我左麵的母親笑盈盈地遞過一個白兔手鏈:“禮物喲。”這是一個看起來就讓人覺得親切、祥和的中年婦女。

麵對著從兩個方向伸過來的手:父親厚實的手上,端著散發出熱氣的瓷碗,裏麵盛放著一半的白米飯——玉一般的色澤,以及兩塊鮮紅的煮蝦;另一邊,母親纖細而白皙的食指和中指,則夾著一串白兔吊墜。我的心中漾過溫暖的洋流。我停滯了一下,先轉向父親,對他微笑,得到溫柔的默許以後,我轉向了母親:“謝謝你,媽媽。”

在柔和的蛋黃色燈光下,我的手伸向吊墜,它正包裹著幸福的微光。

然而,當手指觸及到那可愛的物價之時,一切都湮滅了。

手指傳來的觸感冰冷。

暖光黯淡下去。

我有些恍然地望著眼前,暗灰色的天花板。

頭頂,那漂浮著白雲的青空消失了。位於頭頂幾百米的,依舊是鐵的深灰色。——再一次拉開那質樸的窗簾,透過虛擬的玻璃效果,我又一次確認了這一事實。

從被告知,自己的意識,被困於這個死亡遊戲《SwordArtOnline》,已經度過了將近四個星期,我卻依然沒有從失落中走出來。從硬邦邦的床上坐起來,舉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向下一揮——伴隨著電子效果音,我的目光向下方望去,依然地,沒有“logout”,退出這個遊戲的按鈕,不存在。這也是當然的,那樣具有實感的恐怖,如果也能是一個虛假的事件的話,人生也過於容易了。那些“晶彥你這混蛋!”、“快放我們出去不然找保安廳!”“誰要被困在這遊戲裏啊”的高呼和憤慨的日子已經過去,現在的人們,已經開始尋找能夠脫出這個遊戲的,非常規辦法了。

我卻依然不敢做出一些冒險的舉動,之所以會蜷縮在這起始之街,也是擔心死亡的緣故。我和那些冒險從愛因格朗特外墜入雲彩的人一樣,沒有哪怕一瞬的時間,不在想著能夠回到現實的世界中去。可是,我卻比任何人都懼怕著死亡,正因如此才跟在那些從愛因格朗特墜落的玩家身後,但當下方雲層傳來虛擬體死亡,而發出的爆破聲時,我的內心深處,產生了較以往更甚的罪惡感——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產生輕生的念頭的,那次事件,隻是讓我繼續,在這起始之街延續著日複一日的無聊日子而已。

我點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閃爍著的消息框,可能給我發送消息的,應該隻有好友欄中的友人而已。在那一欄中,四個好友的ID都保持著亮著的狀態,這也是當然的,自從這個遊戲變成了一個死亡遊戲,登出就變成了不可能,若真的有了ID變暗的友人,我才應該驚惶吧,因為那樣的話,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就是虛擬體的死亡。“ケイタ”三個字母,在跳動,這是啟太,是我在學校,不,現實世界中,比較要好的一個異性朋友。我用手指點擊了一下那個名字,帶著與昨日相同的心情,一種重複做事的倦怠感——一定又是:“喲,幸,今天也一起做任務吧。”

我苦笑著,隨著一陣清脆的音效響起,一個白邊的消息框“咚”地在我麵前展開,上麵的字是:“……!?『幸,今天中午十二點來劍士酒店一趟,我們有一個驚喜給你喲。』”

“禮物……麼?”我將頭埋入膝蓋之中,輕輕重複了這個詞語。如果我是一個能夠沉心於遊戲中的人,或許他會送我一杆3級銅槍、一件防護用皮衣、或者是更加高昂的回複用水晶?來嘉獎我現在也依然活著?可是既然我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有勇氣在這個死亡遊戲中廝殺,那麼這些禮物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說起來,在這個世界中,究竟要給我什麼,才能算是驚喜呢?……思索了一陣以後,我用搖頭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既然我深愛的父母,此刻也一定在外麵苦苦等待著事件的結束,那麼,我享受這個遊戲是否是一種罪惡?我究竟是否應該,將在這不知何時完結的遊戲中的生活視為接下來的人生?茅場晶彥,他設計這樣的一個世界,將一萬人關在這裏,又有什麼意義?

這些答案,我隻能用接下來的時間來尋找了,也有可能,一生也找不到。

我從床上下來,因為私人物品都收在道具欄裏,根本就沒有檢查房間的必要——我就這樣跨出去,轉身關上房門——“劈。”門鎖上發出一陣響動,應該是房間的擁有者,由“幸”變成了“null”了吧。我順著暗棕色的走廊,來到通向樓下的樓體前,身旁正在擦洗地麵的NPC向我打了招呼。“早上好。”我並沒有看她,因為她不會再對這句話做出什麼反應了,便向著樓體而下:是時候開始賺取今天住宿用的珂爾了呢。確認了一下右下方的時間,顯示為上午9時53分。

十一月六日,也就是四個星期前,我,伊瀨美幸,作為學校的計算機研究社的一員,和朋友上杉啟太等四名夥伴,在名為《SwordArtOnline》封測後首開的第一天,因為處在正好沒有課程安排的中午,便各自回到家裏,約定一同進入了這個遊戲。而後就出現了無法登出的情況,就當所有人對這個遊戲的性能的質疑達到了一個較大值時,所有被係統傳送回廣場的玩家們,都被天空中出現的紅色的影子“茅場晶彥”,也就是SAO遊戲的設計者告知了一個令人恐懼的事實:我們,共計一萬餘名玩家,都必須在這個遊戲唄攻破之前,永遠地在裏麵“玩”下去,而且,一旦“幸”左上角的HP條歸零,“伊瀨美幸”將會因為腦部被高溫烘烤而死亡。

直到今天,那種群體一同驚叫和懷疑所引起的不適感,還未完全平複。但如今,這個世界似乎有了一點點的轉機。——起始之街上,現在一直在流星的話題,便是最近,在東北部另一個繁華的街區集結的攻略團隊。每個人都在期盼,若是他們此舉能夠成功,這一個月內死亡兩千人所帶來的恐怖,也會適當地被消去一些吧。

隻是這種預祝勝利的氣氛,在包括我在內的起始之街住民中,並沒有什麼影響。

我總有一種感覺,在這裏苟且生存的,包括我在內的這群玩家,正在慢慢地接近“NPC”的人格,每天重複著相同的活動——就如……我剛剛從一個農戶,一個女主人手中接到的任務『搗亂的野豬』一樣。我確認了身上的裝備:還有一半耐久的木槍、布甲、長布靴和皮手套,在向一名眼神渙散的玩家隨意打了聲招呼後,踏出起始之街的小門,來到寬厚的草地之上,係統提示我已經來到了圈外。

這裏的怪物十分的稀疏而且弱小,應該是時刻不斷地被人領了那份任務然後獵殺的緣故,往往需要走上一分鍾才能發現任務怪。十幾米的遠處,正是名為「狂躁山豬」的任務怪,他有著藍色的皮膚和半個人大小的體型。正發出“噦噦”的聲音,向著這邊猛衝過來,我連忙把木槍槍頭對準前方,進入備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