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何時再逢!(1 / 1)

那麼,何時再逢?不知何時,曾與SAO相遇,大約因一時興起,誤入了艾恩格朗特的迷境。也許我和晶彥,不,應當是和礫,懷著同等淒哀的愁意沉浸在這個懸浮於世的另一方天空之城。正如迷戀著悠遠通透的天空,輕如細綢的艾恩格朗特物語,恰也揭開了我心底的種種遐思。

我想,艾恩格朗特的百層城堡,應是上百個美好的世界:晚渡彼岸的靜謐河流、被薔薇擁抱著的哥特古堡、微風低喃的樹海。“我可以大笑著在街上奔跑嗎?”舒婷的詩行不可抑製地從心湖裏躍出,在這被晶彥傾注了全部思念的世界裏,我如此渴望在這裸足而行。

小維問我:你看完SAO了嗎?問句叩開心緒,我讀完了嗎?也許沒有,我並未讀完,既沒有讀到艾恩格朗特世界的盡頭,也沒有到達ALO不能飛翔到的角落。舞台仍是這小小的一片,目光僅僅隨桐人的劍舞而動。但哪怕是這起始之地,也有讀上百遍的意義。再讀一遍,或許我就能看遍起始之鎮的日常。再讀二遍,或許我就能俯瞰魂牽夢縈的那間森林小屋。

再讀三遍,或許我就能遊曆至第三層,體味獨它所有的風光。再讀四遍、五遍,直至讀到艾恩格朗特的天空盡頭,此時,才敢妄言讀完了起始之章吧,但也僅僅是起始之章而已。還有ALO、GGO,還有下一個世界。

艾恩格朗特崩潰之時,一如喪鍾的晚禱,似乎整個世界的重量全部壓在心頭,一種史詩般的悲傷撞擊著靈識。此時,我並沒有去關注絕望之下相擁訴泣的情侶,而是斂住愁海,皺眉望著那個無法戰勝的男人。他的信仰已燃至盡頭,世界如碎鏡般滑落粉碎。但是,這個男人一定是懷著無限滿足的笑意長眠的吧。

這個童話,從幕起之時,就譜好了最後一幕的尾音。晶彥的渴求就此無跡可尋,卻已如飛鳥掠過,曾經存在,已可滿足。晶彥遺世的種子不是在ALO中又生根發芽了嗎?夢想就此延續,故事也幽幽展開。結城最美的時候,桐人風華絕色的時候,都是在妖精們所向往的世界樹上。桐人像是守護騎士,結城化身被囚禁的公主,在這妖精之國裏,一在樹上,一在樹下。

似餘光中所寫“你在彼岸織你的錦,我在此岸弄我的笛,從上個七夕,到下個七夕”他們之間雖相隔銀河,卻各自在心中傾訴,懷著希望和誓言在黑暗中前行。礫在ALO中給了所有人一雙翅膀,就就像另一個童話,渴望著天空的精靈,為著自由而飛翔的少女。在這一片金色的舞蹈中,唯一的黑暗隨風而逝,一筆寫意地劃過,罪惡已在寧靜的心安中消散。

像兒時的夢,輕輕揮灑,夢醒無痕。桐人的微笑在妖精之舞後已然綻放,始於苦痛的幸福,又緩緩隨著劇目的繼續而延續下去。他們都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幸福,在一片又一片幻想的土地上灑下柔和的希望之聲。

感召著溺於苦痛和悲愴中的人們。盡管微笑如斯,卻依然嫋嫋不絕。死銃之名,將影像光華與現實的交錯點放大地展現,在幻想中失路的少年,因極端而交彙而衍生出的罪惡。

透過恭二身後的陰影,隱約看得到日本文學特有的筆法,春樹、蘆花、圭吾等現當代作家極力表現的因脆弱而傾覆的人性。扶桑文學的兩脈江河,自古傳承,一為濫觴起自《源氏物語》的“物哀”之感,一為不斷挖掘內心的探索,此二者已溶於日本文學的血肉。死銃之章受此影響頗為顯著,讀來破入心防,若有幽河心中暗流,直至最後始見光明。一卷讀完,感覺心上陰霾漸消,像微苦盡淺甘來,各種淡然滋味,稍堪品味。

“從鄂霍次克海飄來的冷空氣在關東一帶降下了和季節不符的大雪”這一場雪,似乎為某人的命運作下判決。優紀,讀來稍覺心酸的名字,卻成了整個故事裏最優美的音節。礫用整整一卷的筆墨,畫出這個透明空靈的少女,讓誰都不禁躬身側目。這曲悲歌,以無比純粹的輕音傳入靈魂深處,力透紙背。不禁忖思,這場恰逢其時的暮雪,也是北國的神明為之所感而傳來的悼念吧。

在纖塵不染的雪原上飄臨天國的優紀已尋覓到了極好的歸宿,在這場誰也到不了盡頭的遊戲裏,也許這樣冰涼沁人的結局已是最美的一類。回想起當年《穆斯林的葬禮》中的新月,她也正是這樣溘然長眠在未名湖畔。或許她們都有相同的內核,在自己的故事裏開一株微微的白花,身受淚眼和感動的澆灌。四月正是櫻季,那在櫻花滿城的光景裏隨風而去的少女,也於我的心湖岸畔,化成了一棵歲朝複暮的櫻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