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已經七歲了。”他的話把我拉回現實,七歲了?他看起來,似乎沒這麼大。“你呢?”
“十七。”話一說出口,才覺得真是好笑,我怎麼會和一個孩子談論如此幼稚的話題?
他高傲地仰著頭:“海棠,我做你的主子,如何?”
他和皇甫舜還真相像,兩個人都想要當我的主人?隻是皇甫舜是要壓製我,而眼前這個孩子,到底為何?
我問道:“為何?”
他胸有成竹:“日後,我可以保護你,你就不會害怕,也就不會哭了。”
他做我的主人,是要保護我?若是他知道我是搶走他娘親本該擁有的位置的那個女子,他還會想要保護我?雖說是孩子的戲語,但我還是感到一絲感動。若他知道是他爹讓我痛苦,他還會如此堅定?
他滿是篤定的神色:“爹最疼我了,隻要我說一聲,他什麼都會送給我。”這其中,也包括人嗎?也包括我嗎?
“我生病了。”不想說自己受傷了,我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那就等你病好了,我再和爹說。”他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微微皺眉:“不燙啊,你得了什麼病?”
“天色暗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並沒有忍心叫他不要再來,隻因我心存私心,見到他,和他說話自己會開心一點。在他麵前,我才可以放下所有沉重,才能輕鬆一些。
“好,那我們說定了。”他很肯定地說道,我卻沒有在意他的話。“我的名字你可不能忘了,我是皇甫俊。”
我點點頭,微笑著。
皇甫俊,是他的兒子。而這麼小的孩子,也想要保護我?他的話,再次引起我的莫名感傷。曾幾何時,他也曾這樣說過,他會保護我一生。隻是最後,又魂斷何處?我清楚,不會再有誰可以保護我,不會了。
沒有點上蠟燭,趁著月色,我看清屋子的寧靜。這裏似乎是一個清心寡欲,與世隔絕的好地方,沒有爭執,沒有喧囂,沒有熱鬧。
歎了一口氣,我再次閉上眼睛。
三年前的往事,曆曆在目,原來我並沒有忘記,並沒有真正釋懷。
遇見他,在我十四歲那年。
他是個儒雅俊秀的男子,溫煦如陽光的笑容雖不惹眼,卻在瞬間吸引了我的視線。
他是一個年輕的江湖俠客,一襲淡青色衣衫,劍不離身。和那些鋒芒畢露的武林人士相比,他卻顯得低調隱忍。
他的名字,叫辛鳴。我從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所以我揣測,他應該是還沒有在江湖上闖出什麼名氣吧。但我卻相信,隻要有機會,他一定可以一鳴驚人。
他不太說話,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靜靜坐著。可他身上卻似乎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讓我想要靠近他。
我見過他隻是一麵,便再也無法忘記。幸好當時爹娘忙著張羅二姐的婚事,所以對我有些懈怠。他住在逍遙居,我知道。我常常躲在暗處看他,雖然他從沒有看過我,但我還是覺得他知道我的存在。
一個俠客,他的身份對我來說,是件新鮮事物。周邊沒有一個男子,那些人,不是太文弱,便是太霸氣,而唯有他,可以帶給我與眾不同的感受,能博得我的好感。也許正是這種吸引,我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他一手握著劍,那把用布條緊緊纏著的劍,另一手端起茶杯,品著茶,若有所思。他不喝酒,在我眼裏,更是特別。他並不是一個粗俗之人,我早已告訴自己。
他喜歡去護城河邊的竹林練劍,而我,隻是站在不遠處,靜靜望著。他揚起的淺藍色衣角,用力恰到好處的劍法,飄落的竹葉,在我眼中,成了一副最特別的畫麵。
不知在暗處偷看了幾回,他終於發現了我。
“你喜歡我?”這是他攔住想要逃跑的我,所說的第一句話。
“啊?”我好驚愕,不知被看破心事的我,如何辯解。
他沒有生氣,淡淡笑道:“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第一次發現,竟然能有男子笑得如此耀眼。
我望著他噙著笑意的嘴角,點點頭:“上官海棠。”
“如果想見我,可以光明正大。”這是他當時留給我的話。
最後,記不清是誰先開口,我們真的是在一起了,但還不是光明正大。我瞞著爹娘,頻繁地逃出府去,隻為了和他見麵。
隻有一次,我們的相處被爹的友人發現,便傳出了上官家的三小姐也有意中人的消息。隻是爹娘並沒有當真過,也許是他們覺得我太小,而且貪玩,並沒有到那一步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