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的腿,不知為何,心上卻泛上一陣複雜的情緒。是因為腿殘之後,他的性情才變成如此捉摸不透?是因為他和常人不同,無比尊貴身份的他才會接受不了腿殘這一事實?
隻是我的手,真的可以舒緩他的雙腿嗎?也許,他的下半身早已失去知覺了吧。不過幸運的是,他的腿部肌肉還沒有鬆弛下來,和常人無二。
“你按揉的功夫倒是不錯。”他驀地抓住我的手:“以前你曾經做過同樣的事?”
我沒有抬頭,回道:“是。”做一些能討得爹喜歡的事情,爹自然也會回報我一些小恩小惠。也可以說是爹的無聲容忍,才縱容我得到更多的寵愛。
“是我曾說過什麼,才令你敢如此放肆,無視我?莫非你還想要在你的夫君麵前肆無忌憚談論你之前的情人不成?”他握緊了我纖細的手腕,黑瞳冷絕。“在他麵前,你到底有多溫順,是想用這個來刺激我?”
“王爺,我隻是照實回答。”看著他,我忘記了恐慌,也忘了要向他解釋什麼。“他已經死了,我更不想主動提及那些過往。王爺,你想的未免太多了。”在他死後,我才發現我和他之間錯過實在太多,唯一一次牽手卻更顯得彌足珍貴。我似乎總想依賴他,卻沒有給他十足的關懷吧。人,總是要等失去之後,才會後悔。我和他的相處,短暫的讓人措手不及,想把握,卻轉眼成過眼雲煙……
“你最好記得,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無關的名字。”他毫無情感的聲音生生的把我拉回殘酷的現實。心中的聲音再次提醒自己,我麵對的,是皇甫舜,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他驕傲地下達著命令:“我要你把他忘了,即使我不要你,也不想成天麵對一個心中有人的女子。何況,想著的還是一個死人。”
他驕傲地下達著命令:“我要你把他忘了,即使我不要你,也不想成天麵對一個心中有人的女子。何況,想著的還是一個死人。”
我低垂下眉眼:“我早就忘了。”我遵守自己的承諾,早已把他淡忘。隻是,也許沒有我想的那般徹底,那般不留痕跡。
“我還以為你有多執著,原來不過爾爾。”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也隻是一個薄情女子。”
我收起所有心酸,說著違心之說:“執著,也無濟於事,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好好活著。”
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若有所思,我接著說道:“活著,我似乎還有不小的用處。”
他笑言:“你總是有這麼些想法?是想讓我誇你聰敏?”
“海棠隻是看得透徹一些,難道王爺不覺得我還有活著的意義?”他曾說過,想死,太容易,他不會讓我死。
他突地肆意大笑:“你當然有你存活的價值,那就是令我歡愉。要不然,我為何要養一個閑人?”是啊,在上官府,我是一個最閑的閑人,但爹娘還是把我捧得猶如星月。隻是到了王府,我到底還是一無是處吧。
“王爺,你該就寢了。”跪在地上的我,雙腿早已麻木。並不隻是因為身體的倦怠,而是和他說話,我實在身心俱疲。
“送我回屋。”他的這四個字,再簡短不過,隻是其中,是我無法拒絕的壓迫感。而我,隻能照做。
“是。”
我扶住桌子的邊緣,想要站起來,無奈雙腿又麻又酸,我咬住牙,不讓自己的臉上,流露太多表情。
他有些不耐煩:“還不走?”他冰冷的聲音卻暗示著他不習慣等人。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讓雙腿盡快恢複直覺。
雙手搭上他的椅背,我壓住所有疲倦,淡淡說道:“王爺,不知你的屋子在何處?”我們雖是夫妻,我也嫁過來一月了,但連他的屋子,竟也不知位置。
他懶得說話,手指向前方。我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推著他,慢慢走向那個方向。
走進一個院落,這裏的氣氛和他身上的氣息那麼相似,沉寂肅殺。亭台樓閣,一花一草皆顯得張弛有度。他是一個不喜歡被打破自己規律的人,而我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才讓他不得不厭惡吧。這樣的推斷,似乎再合理不過。
黑夜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迎上來,嚇了我一跳。
“王爺。”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我抬高燈籠,那個人低著頭,我卻看不到他的臉。隻是當他抬起眼的瞬間,我的視線被他所吸引。他臉上的兩道深刻的疤痕,似乎是把臉分割成三片,本應該是最猙獰不堪的,可我卻沒有恐懼。他有一雙眸色暗淡的雙眼,卻很特別。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似乎是天生便如此。聽說皇甫舜身邊有一位貼身不離的侍衛,不但保駕護航,更是照顧雙腿不便的他,盡心盡力,無怨無悔。那麼他,便是那位侍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