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轉,這朵鮮豔的海棠花,下一刻便綻放在我的黑發間綻放……這朵海棠開得正好,本不該早敗。
“金凜。”
站在石階上,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
金凜一襲青衣,這種蔚藍的色彩,曾經是辛鳴最愛的顏色。我暗自壓抑住自己觸景生情的情緒,迎上他的雙眼。
這一雙眸色暗淡的雙眼,看不清任何情緒,好像永遠不會出現該有的喜怒哀樂。
“王爺在房間嗎?”我淡淡問道,
“王妃,請允許金凜通報一聲。”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閃躲,直直地轉過身去,想要走向皇甫舜的房間。
“等等,金侍衛,若是祛疤藥用完了,我那裏還有一瓶。”
他側著臉,安靜地聽著,我看不清他的臉上,是何表情。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終於開了口:“王妃,多謝。”
他真的是個不善言辭之人,大概隻知道多謝兩字吧。
但原本便沒有對他有太多的期許,也沒有奢望他可以對我有什麼回報,我望著他遠離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王妃,王爺說,讓你等一下。”金凜走出房間,合上門,說道。
“好。”我站在石階上,耐心等候。
門,無聲地打開了。我收起心中的思緒,抬起眼。隻是沒有料到,從皇甫舜房內輕步緩搖出來的人,是依舊妖媚不減的嫣然。
她站在石階上,紅豔的唇角,驕傲地勾起。“這不是王妃嗎?這麼早便起來了?”
“怎麼?驚擾了你們的好夢嗎?”我聽得出她的叫囂,但我毫不介意。
“我是沒關係了,但是也許王爺有關係呢。”她伸出手,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領口,一回頭,媚眼誘人。
她話中的曖昧,我卻視而不見。“嫣然,身子還未休養好,如此太過傷身。”她聽從皇甫舜的建議,打掉自己的胎兒,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是需要靜養的。隻是她這麼快就忙於房事,實在令人堪憂。
她眼眸一暗,卻又頃刻變得清明起來:“王妃,嫣然能夠服侍王爺,是嫣然的福分。”
可憐的女子,男人不心疼你,她自己也不懂得要心疼自己的身體嗎?一個胎兒的教訓,還不夠嗎?為何偏偏還要當成是自己的福分?
“王妃,你可以進去了。”
我點頭示意,眼光不經意地掠過站在一旁的金凜,卻發現他的眼神,似乎不再像平日那般的沒有起伏,好像是隱隱流淌著一些什麼。
金凜替我打開門,我垂下眉眼,提起裙裾,跨進門檻,望著這個從未踏足的房間。
皇甫舜並沒有坐在椅子中,隻是躺在雕花紅木大床上,下身埋於金色絲被中,上身隻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絲質裏衣,微微地敞開著,露出麥色胸膛。此刻,倚靠在床邊的他,仿佛是一隻慵懶的虎,即使神情安然,還是令人無法忽視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一股淩厲的氣勢。
他俊眸半眯,好整以暇地望著我,冷淡地說道:“什麼事?”
我撇過眼光,淡淡說道:“王爺,即便我爹親口認了罪,但是海棠依舊會進皇宮,為爹討一個公道。”
“怪不得一身光鮮。”他戲謔地說道:“原來是要去皇宮啊。”
我揚起嘴角,直視他的雙眼,告訴自己不要再畏懼,不要再屈服。“我隻是告訴王爺你一聲,並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
他冷笑一聲,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你以為,皇兄是想見便能見的嗎?”
我心裏明白,皇帝會見我的。我沒有回答皇甫舜的話,收起短暫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笑著轉過身。
“王爺,若是你的手中,沒了上官家這個籌碼,你還可以拿什麼要我就範?”走出房間,留下這一句,我抬起頭,望向天際的那一分明媚的陽光。
身後,死寂般的安靜。好安靜。
皇宮。
皇上好像早就料到我會進宮,早就安排了宮人,帶領我進去。
“你來了?”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門簾後響起,緩緩走出那個一身黃袍的俊雅男子,金冠束發,氣度不凡。
他已經退下所有的宮女和宮人,也就是說,這裏除了我們兩人,不會隔牆有耳。
“皇上早就在等我進宮了吧。”我淡淡說道,視線留在他的身上。
他淡然,莞爾,倚靠在龍椅之上,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不卑不亢,仰起臉:“皇上,我爹為人如何,海棠心裏清楚,更相信皇上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