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文鬥群儒(下)(1 / 2)

“楚兄不必焦急。”梁錚上前一步,“依我看,要勝過那位先生並不難。”

楚行此時還在冥思苦想,卻總不得主意,正沒奈何處,不想這人又來打岔,這一下滿腔鬱悶頓時撒在了他的身上,狠狠地瞪了梁錚一眼:

“你又懂得什麼?一個俗人蠢物,也來發什麼扼腕悲歌,真是……”

一句話得在座的舉人們大笑了起來。

徐虎見對方出言傲慢,禁不住心底火氣蹭蹭上竄,氣得臉色發白嘴唇烏青,當場就要發作,卻被梁錚一把按住:

“原來是這樣。”他倒沒計較對方的態度,微笑道,“楚兄不必著急,那位老先生這詩也未見長,在下幫你打發了就是。倒是我那個不情之請……”

他話的聲音雖不算高,但對麵的老者卻似乎已經聽到了,兩道電也似的目光頓時向著這邊掃了過來。

“就你……?”楚行哂然失笑,“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那可是河南府學吳亦凡吳老夫子,當代大儒。你什麼身份?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楚兄這話差了。文無定法,既然做的是挽詞,那就是蓋棺定論。如果以己度人,以偏概全,未免一葉障目了,何況你我讀書人?”梁錚微笑著打開折扇,“吳先生的‘鳳欲求凰,白費思量’,看似文理並茂,無懈可擊,其實卻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

一語既出,眾舉子無不嘩然。

竟然敢當眾指摘一代大儒?這人究竟是誰,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你到底是什麼人?”楚行目光似電,緊緊地盯著梁錚,仿佛恨不得盯入他的骨髓一般,“竟敢在此大放厥詞?還不……”

“楚老弟不必攔他。”吳亦凡語意幽幽,眼神卻冷得幾乎凍結了空氣,“他既口出狂言,想必自有一番道理,我們何不坐下來靜聽高論?”

既然吳亦凡都發了話,楚行也就不再多,他也覺得梁錚剛才的話似乎暗含深意,但仔細一想,也實在拿不出再好的詩來鬥,便斜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

“你有把握?”

“不才願意一試,”梁錚揖道,“隻是在下若是僥幸勝了,還有個不情之請……”

“好,不就是暫住一宿嗎?”楚行大手一揮,“你若能勝了吳老夫子,後院的大房你隻管住下,別住一晚上,就是住上一年,房錢我也全包!”

這倒不是他話輕狂,事實上楚行本就是這方圓十裏的首富,在鎮上另有府邸,包租這客房也無非是為了遠房投奔來的親屬臨時應急的,而此刻他全部心思都在如何勝出上,這些許事,當然不足掛齒。

“那咱們就定了。”梁錚笑了笑,動了動被對麵吳亦凡的視線紮得極不舒服的身體,“既然要挽,自然該古一點,或歌或行才好。”

眾人聽到這裏,先是以怔,然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怔的是梁錚的立意果然又高一籌:楚行和吳亦凡的詩是近體,無論抒情,還是諷物,都隻是一麵,這就好比寫議論文,單單隻寫大道理,卻沒列出事實,文章未免幹巴巴地。雖然大家都知道對應的是什麼事,但倘若丟開事實,單就詩詞而論,的確未免落了下乘。

而梁錚開口就是長篇歌行,連敘帶詠,就好像寫議論文擺事實講道理,無論是對事也好,對詩也罷,都兩不耽誤,立意自然更高。

但是!

這種擬詠古詞最難做,不但要古、要韻,還要流利飄逸,始能盡妙,除了那些大詩人、大才子誰做的出?

因此他們這才忍不住發笑:

這個書生實在狂妄得沒邊兒,居然敢自比李白、杜甫?

眾人哂笑聲中,隻見梁錚提筆在案上寫道:

世間有女鳳輕舞,青絲如雲玉為骨。

剛才寫完,整個大廳頓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