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裂痕(1 / 2)

“長老不必再問,本來就是些雲裏霧裏之事,那麵具人故弄玄虛,不足為奇。”安予說。

弘真便叫眾人都散了去,對剛才的事也一概不再多問,隻吩咐原心道:“我見蘇施主身體已經康複的差不多了,這幾日你就好好陪安施主研習書畫,在他上路前多多惜緣罷。”

原心合掌領命,安予當即便說,“既然長老都這麼說了,現在又閑來無事,不如這就向你討教一番。”

實際上,凡是眼前能看到的東西,安予都能畫的栩栩如生。但他已絕不僅僅滿足於此了,他希望的是自己筆下能夠畫出世人從未見過的東西。他跟原心學了這一段時間,自覺畫藝精進不少,可就是覺得難以繼續提高了,似乎是遇到了瓶頸。而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一旦某個欲望得到滿足,其他的欲望就會如餓狼似一般接踵而至。

當他再次站在桌案前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不知怎麼的就想到從前在顏先生家裏見到的那副《鮫人泣珠》。他還記得顏先生給他講述的那個故事,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波濤,莫名的興奮起來。

來到寺裏後安予也挺聽過關於人魚的傳說,他根據自己的想象,描繪出一幅人魚畫像,可最後看來看去,總覺得有形無神,跳不出顏先生那幅畫所帶給他的印象。

原心看著畫吃了一驚,卻裝作不以為然的說:“怎麼想到畫這東西?”

“不經意來的靈感罷了,偶爾想起故人的一幅畫,於是心血來潮,自己也胡亂畫了兩筆。”

原心笑著接過筆鋪開一卷紙,聚思凝神思量半天,也投筆畫了起來。

他目光如炬,兩隻眼中像是生出釘子,一眨不眨的緊緊抓著著紙卷。他那支如有神助的畫筆之下,沒有一絲錯誤的線條,沒有浪費一丁點筆墨,他此刻仿佛已經靈魂全部灌注於筆尖,而他自己好像就是畫中那隻人魚,用靈魂牽引著筆墨,一點一滴的再鐫刻出個身形來。

安予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打擾到原心。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安予被畫上的那張臉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個凡人應有的愛慕。

就這樣,他們倆一個畫一個看,連晚齋都沒顧得上去吃。

可就在這時門卻被一下子推開了,安予看時發現竟是蘇玉。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你安大畫家難道忙的連飯都不吃了嗎?”她雖心裏關切,嘴上卻仍慪氣似的問他。

原心忽然雙眼緊緊一閉,手上的筆也停了下來。他顯然是受到了打擾。

他仿佛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一樣,畫中的那個她也像是活了過來,婀娜多姿的躺在紙上,上半身是個驚豔絕倫的女子,傾城的容顏在現實中是絕找不到的,這比安予想象中的還要美麗上百倍,隻是尚未畫完的尾部顯得略有餘贅。

同為作畫之人,安予知道一副上品佳作最需要的就是人與畫神魂合一,可一旦作者的神思與靈性被外界所打斷,再提筆創作之時就難與之前的思緒銜接,猶如明眼瞎子,又同無根之樹,雖然表麵看上去無甚差異,可神韻之間卻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