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見美色公子起淫心 賦新詩...(1 / 3)

話說翠紅送上酒來,依仁大嚷道:“我吃過五六杯,也沒個人陪我。我為甚麼要陪你?連你也來欺負我!”翠紅道:“應該你老人家吃呢!”依仁道:“沒有的活!”翠紅道:“請大老爺把詩句子念念,再數一數,就知道了。”

依仁口裏念著詩,手指著翠紅,一個個數去,輪到自己,果然是個月字,道:“晦氣!今天運氣不佳,讓了你們罷!”取杯飲幹,又笑道:“萬事無如杯在手,還算我便宜,大家用了幾箸萊。”依仁又笑道:“誰說個笑話,我再吃三杯。”文卿道:“叫你兄弟說給你聽。”墨卿道:“秀卿向來安於簡默,笑話二字,非其所長。”依仁正色道:“舍弟是貴人少語,諸君不可太輕了。”墨卿道:“姑娘腔罷了,甚麼貴人?倒是個佳人。”

寶珠聽了此話,似乎有些驚心,桃花臉上兩朵紅雲,登時飛起。文卿已有酒意,目不轉睛,越看越愛,拍桌狂言:“奇哉秀卿!嬌媚如此,若是女,吾即當以金屋貯之!”寶珠看了他一看,帶愧含羞,低頭無語。那墨卿隻道他有氣,笑道:“文卿狂言,未免唐突良友,罰你三杯,請秀卿說個笑話解穢。”文卿道:“該吃!該吃!”當真飲了三杯。

寶珠擋不過眾人逼迫,笑道:“笑話隻有一個,諸兄不必見怪。”文卿笑道:“恕爾無罪。”墨卿道:“不過是罵我們,隻要罵得切當,那又何妨!”寶珠道:“有個老教官到任,各秀才總去謁見,教官道:‘歲考功令森嚴,老夫備員師保,先考考諸兄的大才。我有個對子,不知諸兄可否能對?’各秀才齊聲道:‘請老師指教。’教官道:‘對子就拿我說,我老而且窮,是:老教諭,窮教諭,老當益壯,窮且益堅,老窮壯堅教諭。’秀才們那裏對得出來?想了半天,再想不出,一個個低著頭,閉著口,屁也放不出一個,隻落了兩個白眼,翻來翻去。還是個新進的少年說道:‘門生倒對了一個,不知可用不可用,求老師更改。’教官道:‘少年英俊,文才必高,請教罷!’少年道:‘獻醜了。’”

寶珠說著用手指李、許二位道:“‘大年兄,小年兄,大則以王,小則以霸,大小王霸年兄。’”李、許二人笑道:“好兄弟,罵起老仁兄來了!該罰多少?”寶珠道:“我原告罪在先,你們說不怪的。”文卿笑道:“我被你罵罷了,你罵墨卿王八,未免留令姊餘地?”墨卿道:“你們別小覷他,他是皮裏陽春,其毒在骨。今日聽他笑話,就知他為人同官箴了。”

依仁在旁,隻管點頭讚歎。月卿道:“都老爺好才學,出口成章,求你老人家賜副對子,以為終身之榮,不知賞臉不賞臉?”李、許二位道:“我們各人,都該送一副,明日就送來,秀卿諒不推辭。”三姊妹起身道謝。笑笑談談,也有更鼓以後,寶珠的家人各役,帶了燈籠火把,拉著空車,來請巡城。依仁道:“舍弟有正經事,先請罷。”

寶珠正要起身,隻見進來兩個少年,跟著三四個家人,多遠的一個笑聲道:“眾位年兄,在此大樂,也不知會我一信兒,今日被我闖著了!”諸人認得是鄉榜同年劉三公子,那個是陪堂柏忠。這劉公子名浩,父親是個宰相。他專在外眠花臥柳,倚勢欺人,無惡不作。目不識丁,上科夤緣中了一名舉人。更有柏忠助紂為虛,官場中人都怕他,看他父親麵子,不肯同他較量。

他同李、許、鬆三家,總有世誼,雖然彼此往來,恰不是同調。今日他既到來,大家隻行讓坐。寶珠道:“有時候了,我要去巡城,不可奉陪諸位了。”柏忠道:“鬆大人惡嫌我們公子,所以要走了。”劉公子道:“都是至交,千萬不可外我!”寶珠道:“兄不可多心,弟有正事在身,本來就要走的。”李、許二位也道:“劉年兄勿疑,你瞧,高燈都點上了!”柏忠陪笑道:“門下取笑的言語。鬆大人既有公務,何能耽擱?明日我們少爺在此,潔誠奉請罷!”劉公子道:“也好!明日專候,在局諸君,缺一不可。再不來,就真外我了。”說著,一副色眼釘在寶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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