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到九真城內的長春宮,素修等一幹人才算是過上了稍微舒心點的日子。
不用每天擔驚受怕,怕吃不上飯,怕性命不保;亦不用每天過著逃亡似的粗糙日子,可以每天有一定的熱水,一定量的換洗衣物,可以像個人一樣活著了。
因著裝有衣物服飾的箱子於混亂中不知去向,素修等隻好穿上長春宮內準備的燕國服飾。
素修原先很是抗拒燕國服飾,一看到燕國服飾就不自覺的想起那一個個難熬的下城之夜。長春宮內的眾女官趁素修的貼身宮婢外出別間換衣時,一起湧入素修居住的內殿,連說帶上手,“服侍”素修換好了衣服,又強製素修梳上了屬於她們燕國女人的發式
一切停當,素修緩緩睜眼望著自己現在的樣子:梳著兩條大粗辨,額上佩有流蘇首飾,垂於眉間,雙耳帶著碧綠玉石墜兒,身著燕國短服,窄袖窄領窄腰兒,一副小氣拘謹的樣兒,不如楚國寬袖圓領來的大氣。
雙腳也穿上了日前所見的燕人穿的長靴,腰間係有金帶。素修這才知道,燕人不論男女,靴內側都有放置短匕的空間。
打仗時,燕人大都奮力廝殺,即使被砍倒在地,也會拔出短匕,待你靠近時加以暗算。是以各國與燕人開戰時,都會叮囑士兵多加小心,防止出現不必要的損傷。
素修拿到的不是鐵製的短匕,而是玉石材料的。紋飾精美,質地清涼,是個不錯的小玩意兒。
素修沒有把玩的意思,從羅尚儀手中接過掃了一眼,就放在一旁。羅尚儀複又拿起,遞給素修,一臉鄭重其事,輕聲道:“公主,這是太子殿下親自挑選,特意囑咐奴婢前來送與公主的。公主應當好生收下,加以珍惜。在燕地,贈予玉匕,非是一般的情意啊。”
素修一凜,知她話裏有話,慢慢從她手中接過,看了看羅尚儀的眼睛,又細細看看手中的玉匕,也猜得幾分了,隻是不敢確認,也不敢想象會發生這樣的事兒。而且猜的那幾分裏又能想出兩個故事,更是讓人不好認定。
素修示意左右退下,在門口站立的靈犀和繁春也不讓進來,在屋外守著。
而後,輕聲細語,裝作不知,道:“太子送此巧物,本殿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轉送,還請尚儀收回,還於太子吧。”
“公主可仔細看清了這小物上的字了?”
“上麵寫著一個‘曜’字,,還有‘歡喜’二字。“還有一行小字,看不真切,素修此時已經猜得五分了,臉上一陣紅暈,分外明顯,”‘曜‘是何人?”
“是太子殿下的名諱。公主,你知道太子殿下是誰嗎?”羅尚儀在一旁微笑,看著素修已經染上紅暈的臉頰,溫柔道。
素修幼時憑著美貌獲得皇帝的恩寵,被封為公主,視如己出,還造了承恩樓供她居住,找來能人巧士教習才藝,伊始,素修以為是簡單的寵愛,後來才知這是一場籌謀數十年的保國保民之策——她會被送到燕國,送到燕皇身邊,為楚國的臥薪嚐膽之計出力。
所以,她聽過很多關於燕國,關於燕皇的事情。
皇帝姐夫給她講過燕皇,秦王也給她講過,講的都是燕皇暴虐,性情古怪,親生兒子也不放過,曾一月之內連殺五子,廢黜兩任太子,現任的太子已經是第三任太子,已經在太子之位上十餘年之久,燕皇絲毫沒有傳位的打算。
而且這位太子較於前兩任來說低調很多,十多年來沒有一則醜聞,也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沒有什麼功勳,更沒有和任何一個國家打過交道,仿佛從不踏出京城半步,外界對其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