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侍郎征戰頗多,對於列國的見識應是比祁然多,但將軍隻看到了表象,卻沒有仔細分析列國情況,祁然不才,願意說出自己的總結。
我大燕周邊之國林立,大者有南平、楚、波河、南越等,小者有高昌、新沂等,其他不足慮,唯南平、波河與楚可以與燕相提並論。
楚國三百年,疆域遼闊,物產豐饒,然全國自上而下形成貪腐之風,勞民傷財,耗盡國力,多年不戰忘戰,才不如我。若能雷霆整頓,以楚國底蘊深厚,根基之大,未必不如我;
波河草原之國,教化未開,人皆生有狼子之心,勇猛非常,然居無定所,隨水草遷移,天災又多,民不聚力齊心,才不如我,若波河不是處於此等地形,未必不如我;
而南平要強於我,且並沒有我說的以上種種問題。南平人多地多,與我燕國雖有交戰,卻不戀戰,次次不以攻城略地為目的,隻為消耗我軍的耐力與精力,甚是可怕。
劉侍郎不能以偏概全,隻看到我國與他國共有的問題,而看不到他國強於我國的地方。看到長短,放在一處比較,取長補短,才是正途。”
劉季友聞言無所應對,隻得坐下,晃晃無神。
一直觀察著對話的吏部侍郎許塒坐不住了,接替劉季友發難。
“祁令所言,杞人憂天而已。我大燕自太祖太宗皇帝仗劍開國以來,一直奉行立國國策,幾乎不曾更改,由此,我大燕得以享國長久,直至今日。若我大燕真是祁令口中那般不堪的樣子,如何能延續至今?端生認為祁令想法過激,初心是好的。”
“許侍郎所言也是有一番道理,若我大燕政令不行,何以能到今天?可侍郎似乎將孝宗皇帝的新政拋了出去,視若無睹啊。祁然認為,我大燕能有今天,除了太祖太宗皇帝的豐功偉績之外,便是孝宗皇帝二十年新政的功勞。
百年前,燕國並不強大,孝宗皇帝推行變法,才報住了風雨飄搖的江山社稷。孝宗皇帝新政是在原有國策的基礎上加以補充,使之更強,後世所秉承的國策其實最終來源於孝宗皇帝。由此看來,治國治民不必非得遵從古道,利國利民即可。”祁然道。
“聽祁公的意思,是要效仿孝宗皇帝一朝的新政,來修訂本朝的新政?那便請祁公與我等說個明白,如何修訂,幾條幾章。不需多做些無用的解釋。”
祁然聽到有人問了想說的問題,十分高興,終於不用兜圈子了,滿心歡喜地看向那人,不是別人,乃是門下侍中沈泉燁,在武宗一朝就已經身居高位的寒門之子,唯此一人而已,祁然對待比自己大些的沈侍中一直比較敬重,兩人因為同出寒門,私交也不錯。
祁然道:“燕國弊政大致如下——良田不足,民多餓死;兵役繁多,生民廢業;國無存貯,民無私財,這樣的燕國隻會強盛一時,不會強盛永久。若要改變,須得幾個變化,一整田開荒,使民飽腹,國有稅收,二廢除多餘兵役徭役,使萬民安業,燕國人口不在減少,三棄用天下各業承襲之製,使萬民不再拘泥於祖業,隻要合法,一切可為,四精簡州縣,並大存小,減少朝廷開支;五製定新法,引人向善;六開設科舉,選賢任能。此六條同開,可使我大燕擯棄弊政,無覆亡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