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確實說過這話,上次與他聊起張薔的時候提到過。“好啊,”她說:“不過大家會不會抱怨太累了。”
“你一個女生隻要不抱怨累,沒人敢喊累的。”
事實證明是,大家都低估了T山,爬完山回來之後,足球隊裏集體休息了半個星期。
他們乘的晚上的火車,葉清和池羿坐在一起。他倆的話並不多,池羿戴著耳機聽歌,葉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窗外的夜色。由於車廂裏的燈光,葉清看不清外麵的景色,隻有亮燈的地方才辨得清晰。火車搖搖晃晃地前行,夜愈濃車廂裏愈安靜。
池羿似乎是睡著了,頭偏向一邊,慢慢地落到她肩膀上。葉清看電影時總覺得那畫麵很美,但實際上是很累。池羿的腦袋就像鉛球一樣壓在她的肩膀上,不過一會兒,她的右邊肩膀就酸掉了。她仍舊是望著窗外,也沒想著要回頭看看他的臉。這就是差別吧,葉清心想,我在他身邊頭腦清醒沒有絲毫睡意,而他卻能安穩地靠著我入睡。過了十幾分鍾,到了中途的一站,大概是上車下車的人弄出的聲響擾醒了他,他抬起頭來。葉清隻覺得肩膀一輕,然後轉過臉來看他。他正好也在看她,雙眼似醒非醒的樣子,他應該是辨出了是她,也了解了自己靠著她打盹的情況。然而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隔了有兩秒,他又重新閉上眼睛,恢複了剛才靠著她的姿勢,又睡著了。葉清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心想大概她右邊的胳膊是一個星期都抬不起來了。
到達T市時是早上八點,一出火車站便望見了T山,看起來十分平緩,葉清遠遠的看著,也沒有感覺到直衝雲霄的震撼感。他們一行人在T市裏玩了一天,等到晚上去爬山。入夜時,馮時苑打來電話,葉清就坐在一邊。“我在T市……嗯,足球隊裏的人來爬山。”他低著頭,葉清看不清他的表情,“都來了,隻差你一個。”聽了這句話,葉清心裏抽痛了一下。她在心裏自嘲,痛什麼,這一切不都是你自願承受的嗎?“還沒有,等晚上去爬,然後在山上看日出。”隔了幾秒他又說:“好的,我回來打給你。”
池羿掛了電話,很自然地對身邊的葉清說:“是時苑。”
葉清楞了一下,然後點了下頭,說:“哦。”
十一點半在紅門出發,山裏有水聲,嘩啦啦地聽著,讓人的心情也變得舒暢了。在夜裏爬山的人不少,背著包或快或慢地從她身邊擦過,一些人沉默著,一些人低聲交談著。
葉清的速度慢,漸漸與大部隊拉開了距離,池羿在她身邊,對著高處的隊長喊:“你們先走吧,我陪著葉清。”他的聲音在夜裏的山中顯得非常響亮,葉清驚了一下,他轉回頭對她說:“我們爬山速度不能太慢,那樣的話會更累。”葉清聽罷,點點頭。山裏的風帶著潮濕的涼意,撲在已經汗透的襯衫上,冷得人一激靈。
山裏的夜晚,星星很明亮,她走幾步便忍不住抬頭張望一會兒,有時會透過高大鬆樹的枝葉縫隙間抬頭望。北鬥七星在天空裏清晰極了,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星星,當真像是藍色天鵝絨上撒了一層大小不一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