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地來到一處圍欄外。
蕭佑薇抬頭看看圍欄約有兩米高的頂處,微笑著說:“你倒是謹慎。”
陶九知摸摸鼻子客氣了一句,“過獎,過獎。”
還沒進去就問到了一股伴著死亡氣息的腥臭味。
蕭佑薇悄悄運轉生息屏蔽了嗅覺感知,借著連莘的眼睛,她看到陶九知的麵色居然分毫不動,好像即將麵對的不是戰場上捕捉來的活屍,而是剛洗幹淨雙手,正要坐下開始愉快的晚餐,悠然得很。
呃,這樣形容好像不太合適。
低低的嘶吼在角落裏炸響,顯然是活屍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正蠢蠢欲動。
此處是個封閉的帳子,帳外有厚重的木頭圍欄,裏麵沒人看守,隻有個巨大又堅固的鐵籠子。層層防護,可見陶九知看起來無所謂,其實對這鬼東西上心得很。
光線昏暗得很,隻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燃了一盞獸油燈。
蕭佑薇將生息運於雙目,清楚地看見麵前的鐵籠裏赫然鎖著三具活屍,靠近鐵門大鎖的地方斜斜地躺著一個,這活屍身穿青州兵的軍服,斷肢處有枯黑的血跡,渾濁的眼睛筆直地望著他們,血口大張,傳出一股股腥臭——它好像也隻有動一動眼睛的力氣了。
第二具和第三具穿的都是蠻兵的衣裳,粗壯的臂膀露在外麵,滿身被刀砍劃過的痕跡,幹涸的血液和碎肉粘在傷口上,隱約還能看見油脂和裏麵的髒器。
蕭佑薇發現最裏麵的那具蠻兵活屍並沒有動的意思,用生息細看,前兩具活屍身上都有淡淡的黑氣,隻有它沒有。
蕭佑薇皺眉看著這黑氣,回憶起了那夜在羞花坊裏遇到的那些奇怪能量,芷蘭就是用這種能量來操控屍體的?那麼,就讓她來試一試能不能破了它們。
她在心底呼喚連莘,後者聽話地衝了出去,氣勢如同猛虎下山,飛速奔向青州活屍的心髒,一擊而中,將最濃鬱的一團黑氣衝散。
從蕭佑薇的視角來看,連莘如金色刺球般的身體上忽然出現了一張吸力極強的小嘴,將碎裂開來的黑氣飛快地吸納進來,金色的身子還擬人地鼓了一鼓才恢複原樣,真是可愛極了。
陶九知並不能看到生息和黑氣,他隻注意到她似乎心情極好,對著一團空氣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真是個膽大的姑娘,他在心裏想。
連莘吸收了黑氣之後很快將它轉化成了自己的同類,最後一絲黑氣也被吞噬幹淨之後,身穿青州軍服的活屍喉嚨裏發出一聲呃啊的低吼,沉沉地倒了下去,與此同時,它的身軀像是遭了強酸腐蝕,發出連續不斷呲呲的燒灼聲並很快焦枯下去,沒多久就成了一具真正的死屍。
和剛剛那具身上沒有黑氣的屍體一樣。
蕭佑薇看明白了,那黑氣才是它們“複活”的關鍵,因著黑氣逸散幹淨了,所以之前的那具才不會動。
不待她吩咐,連莘主動投向另一具活屍,不過五個呼吸的時間,那具活屍就步入和它的同類一樣的命運。
蕭佑薇厭惡地掃了一眼地上這三具腐肉,忽然覺得在多了芷蘭這個變數之後,她的旅途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生息決,堙滅決,還有夢中的那個老頭兒,這是要她修仙拯救世界的節奏嗎?
算了算了,反正芷蘭和蕭雲琪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得安寧,無論對手是什麼樣子,神擋殺神,魔擋殺魔,她要活到最後,守護她要守護的一切。
這種邪門的東西,隻要出現在她麵前,必滅之。
蕭佑薇目光堅毅,待出了這門,她才撤去鼻間的生息禁製,瞥一眼若有所思的陶九知,問:“有什麼想法?”
陶九知略微皺眉,認真地答:“唔,很神奇,是門羅山上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