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知笑得一臉傻氣，“隨你，你說了算。”
蕭佑薇笑著搖搖頭，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我就喜歡你這傻兮兮的樣子。”如果把眼神裏的精光遮一遮就更像了。
她猜這人有事瞞著她，可她確實沒想到他會送來這樣一份大禮……
次日，她被一陣癢意弄醒，伸手將那支孔雀尾羽拽過來丟了，帶著幾分起床氣，怒瞪向床頭蹲坐著的人。
陶九知笑得人畜無害，語帶曖昧地說：“小相公快洗漱，我帶你去街上聽點有意思的。”
說著捂住眼睛，儼然是“我沒有多看”的樣子，氣得蕭佑薇把床裏麵的軟枕砸了過去：“去去去，別在這兒礙事！”
一番梳洗打扮，用了早膳後，闌意抱著書來找她，看見兩人一幅要出門的架勢，頓時來了精神，可惜，最後被陶九知三言兩語哄得回書房用功了。
不過從他依依不舍兼有悲情控訴的眼神來看，究竟是怎麼個哄法，有待考究。
今天也算是便衣出行，蕭佑薇沒用上半點會透露國師身份的東西，難得起了打扮的心思，披了一身貴氣的孔雀藍長衫。內裙的裙擺繡著大片精致耀眼的尾翎，與某人綴了孔雀翎的青緞衣恰是登對。
陶九知樂得一雙桃花眼笑成了兩條縫，本來是好好的翩翩公子，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公子家的書童，錯穿了主人的衣裳。蕭佑薇剛表達了一句嫌棄就被他捉住了手，“那以後我穿什麼都由你來配，怎麼樣？”
蕭佑薇臉上一熱，啐他一口：“你想得美，這勞心勞力的活，我才不幹！”
她走在街上總覺得有些反常——今兒街市上似乎有不少退役的老兵。
要說她如何認得，先看他們穿的衣裳，大多是穿在甲胄底下的粗布衫子，統一的軍中款式，款式簡潔，材質耐磨，雖是穿舊了的，可件件都洗得幹幹淨淨。
許多人的身上留了戰火的印記，麵上頸上有陳年的傷疤，更有許多四肢殘損的老兵，是被家人攙扶著出來的。
其中也有的人似乎日子過得不錯，麵色紅潤，體態圓潤，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指頭上還套著貴重的扳指，也是穿了身不搭調的補丁軍服。
讓蕭佑薇特別注意到的是，有的老兵身上還戴著令牌或軍章，明眼人一看就是當年靜安軍配備的，這些都是靜安軍退下來的老兵？這就有意思了。
靜安軍是跟著太上皇打江山的鐵杆部隊，立下了汗馬功勞，現今被器重的將領們大多是那時靜安軍高層的後代。能讓這些老兵重穿起舊時衣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聽見前方鑼鼓聲聲，這些老兵來了精神，口中喊著“快開始了”、“趕緊趕緊”，然後加快腳步朝鑼鼓聲發出的地方行去。
蕭佑薇蹙眉，抬眸望見這人唇角輕快的笑，便隱約猜見了真相：“是你？”
陶九知望天，“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剛吃完飯，不如咱們也去那邊看看熱鬧，消消食兒？”
她很是自然地在他後腰掐住擰了一圈，笑眯眯道：“嗯，正有此意。”
陶九知一臉苦相掩不住眼底柔情，被她帶到人群後麵，人頭攢動間，蕭佑薇隱約看見棚子裏有幾個穿著官服的人，中間那個拿著張紙，嘴唇一直在動。
她本來嫌此處嘈雜，正待側耳細聽，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無數人的啜泣彙成了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