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這個消息,蕭佑薇整個人都是不在狀態的,眼看著心上人的嘴巴開開合合,每個字她都聽進去了,可是字字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怔怔打量著這個女孩子,最多不會超過十三歲。陶九知辛苦解釋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虛弱地說:“你先別說話,讓我自己想想。”
於是陶九知將女孩扶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坐穩,安靜地等她接受事實。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她自覺琢磨得通透了,似乎能接受了,苦笑著牽起女孩的手,揉著發疼的額角問:“不早了,你們餓了吧?”盲女沒有說話,像個木頭傀儡,乖巧得不正常。
陶九知歎了口氣:“嗯。”
兩人麵前擺好了食物,可是誰也沒心情動,都惆悵地看著對麵的木頭人發呆。
盲女沒有名字,沒有父母,甚至沒有思維。她不知冷熱寒暑,沒有思考的能力,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被動地接受著外界加諸於她的一切。
蕭佑薇在她的身體裏還發現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已經消散了很多,跟被自己殺死的黑衣僧侶同根同源,若說和黑衣僧侶沒有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這個時候,蕭佑薇終於想透了先前覺得奇怪的地方:皇帝既然可以和邪童子這樣的存在進行交易,為什麼還在宮裏供奉著那個邪僧,他尊其為師,顯然位置十分關鍵。試問那黑衣僧侶區區一個走了魔道的凡間邪僧,論能力怎麼去跟千年怪物邪童子相比?
換個更直接的問法:黑衣僧侶能為皇帝做什麼,又為他做過什麼?
直到檢查過盲女的身體,她明白了。
黑衣僧侶為皇帝做的事情,就是將她娘親的魂魄拘起來,改換為別的容器去承載,而盲女的身體,就是他們選定的那個新的容器。
這件事做完之後,盲女被秘密送離京都,皇帝沒有給她安排什麼紮眼的身份,而是安置在一個算不上頂頂顯赫的富商家庭,她當的也不是金貴的小姐,而是恰逢災年被那家小姐撿回去的陪玩。
皇帝為此還做過許多用來混淆視線的安排,甚至迷惑住了暗司最精明的密探。
從那天與藏玉師叔進行過討論之後,陶九知先入為主地想到,既然宮裏的老太後是假的,說明原本的太後已經被轉移了位置,被轉移的太後也就是用著太後皮囊的蕭娘娘,西麵感應最強,很可能就是在那裏。
事實上,蕭娘娘的確在西麵,可是她的靈魂已經被皇帝再度轉移,身體不再是老太後的皮囊,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眼前這個盲女。
蕭佑薇的心情很複雜。
過了最早的悲痛和憤怒之後,她現在隻能逼著自己去接受,並且努力克製住負麵情緒,將其轉化為動力,琢磨著怎樣才能幫母親回到屬於自己的軀體。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不全的後果,就是像現在的盲女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生。
每個人從生下來就有屬於自己的那具皮囊,冒用別人的軀體就是罪,現在盲女的軀殼裏隻有母親的殘魂,原先的主人很可能是被黑衣僧侶抽了出去,想一想他的手段,真正的盲女八成是被煉成了他手下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