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勝子川二下南七省趙昆福逃亡雙龍山(4)(1 / 3)

勝爺說道:“掌櫃的閃開吧,閃開吧,咱們上樓吃咱們的飯。”勝爺跟隨那老者上了樓一看,真是一座闊酒樓,屋中名人字畫,山水人物,椅子麵上都繃著細藤子席,陳設非常講究。老者在迎麵上找了一張桌子,與勝爺分賓主落座。跑堂一看,直皺眉,沒等勝爺言語,那老者喊道:“有帶腿的來一個!”跑堂的過來說:

“你要喝茶有茶牌子,你隨便點。”老者說道:“不喝,我吃飯。

都有什麼吃的?你報一回,我聽聽。”跑堂地說道:“不用報,山珍海味雲中雁,燕窩翅子雞鴨魚,無一不備。”老者說道:“好大的買賣。我們老哥兒倆吃便飯,來幾個粗菜吧。”跑堂的心中說道:“看你這個樣兒,也是要幾個粗菜吧。”遂說道:“你都要什麼吧?”老者說道:“來一個爆龍心,炒鳳膽,燉熊肝,燴豹胎,小碗的紅燴鹿尾。鹿尾拿上來我得看看,是死鹿尾活鹿尾。要是活鹿尾用筷子一撥拉,他就得亂顫。再來一個花餾熊掌。”跑堂的說道:“這幾樣全沒有。”老者說道:“你方才說無一不備。”跑堂的說道:“我跟你說的是四條腿的牛羊肉無一不全。”老者說道:“好好,給我煨一個整個駱駝。”跑堂的說道:“不行,半個都不行,小點的行。”老者說道:“小點的就行?咱們就來一個小點的,給我燜一個猴兒崽子吧。”跑堂的說:“沒有。”老者說道:

“年輕輕地說話要留身分,穿綢緞的吃飯給錢,穿破爛的也是給錢,不許狗眼看人低。給我們哥倆來一桌上等的酒席,可是宴菜的,還要帶飛碟兒。”跑堂的說道:“上等的宴席帶飛碟的,每桌紋銀十二兩。”老者說道:“十二兩銀子一桌的來一桌。告訴灶上用新鮮的材料,做好了吃著得味兒,多給幾兩銀子酒錢。”勝爺一聽,不由的心中有點納悶:“十二兩銀子一桌宴菜,大飯量的人,幾個人也吃不了,他要了一桌。做好了,還多給幾兩銀子酒錢。三天沒吃飯啦,拿我解了恨啦。”勝爺又一想:“分明是他要將我寒磣在飯館子裏,吃完了我要沒有錢,好栽筋鬥。”又聽那老者說道:“你們櫃上有女貞陳紹沒有?總得夠十來年的我才能喝。可得當麵打封,我得看看,不是地道東西我不能喝。”勝爺要了一壺幹酒,隨喝隨添,跑堂的下去,不多時提上一壇子陳紹酒來,停著那老者當麵打封條。打開封條,老者用匙子一打,直起花兒,老者說道:“不錯,真是多年的陳紹興酒。”比及一上來菜,勝爺大不耐煩,老者用筷子由碗裏挾出菜來,吃著味兒合適,他就咬咬吃啦;吃著味兒不合適,他仍然將菜放在原碗當中。酒至半酣,菜過五味,勝爺問道:“老朋友貴姓大名,仙鄉何處,可否見告?”老者徉為搶吃搶喝,假作不聞。勝爺一看他並不是真為搶吃的,就是吃著合適的菜,含完了菜還放在碗裏。

老頭吃著吃著,“嘿嘿嘿!”自己笑啦。勝爺說道:“老朋友冷笑何為?”老者說道:“飽暖生淫欲,饑寒起盜心。我這時候吃的差不離啦,大師傅做的這些菜,味也不十分壞,倒很有兩個適口的,這時再叫幾位姑娘前來佐酒,餘願足矣。”勝爺這一聽,心中不悅,站起身來說道:“你六十多歲的人啦,我是七十多歲的人,怎麼你還這樣的不老誠呢?我問你姓什麼叫什麼,家鄉住處?問了你有八次啦,你裝糊塗,不是不說,就是所答非所問。

此時酒足飯飽,還得來幾個姑娘,你才適意。叫人家看看,豈不成了老不知好歹嗎?你看我勝某怎麼樣?”勝爺心中的意思是大概你必知道姓勝的,你看姓勝的為人怎樣?有叫人家看不起的地方沒有?這位老者一聽說姓勝的怎樣,他說:“我看你就不錯,白胡子老頭兒,肥胖肥胖的。這個飯館子有雅座,咱們倆挪雅座裏去吧。”勝爺聞聽一怒,跑堂的在旁邊一笑,勝爺的麵上也紅啦,一伸手照定那老者就是一個嘴巴子,這位老者在座位上就勢使一個雲裏翻身,勝爺連他的大夾襖都沒打上,又來一個燕子平身式,縱出窗戶,樓外是平台,又一擰身子,燕子鑽雲式,縱上樓房。列位,那位老者坐著來個雲裏翻,就式燕子平身縱出去,又一個燕子鑽雲縱上樓房,這幾手武學,沒有四十年真正的苦工夫,簡直就辦不了。勝爺“啊”了一聲,說了一句:“真是幹家子!”說著話甩了大氅,縱出樓窗外,擰身子跟蹤,也上了樓啦;勝爺向外縱的時候,跑堂的正由下麵端著菜上樓,一看屋中飛開了人啦,窮老頭也沒有啦,闊老頭也飛啦,跑堂的端著托盤心裏一哆嗦,就聽“叭叭”一聲,將托盤就扔了地下啦,大海碗四個也摔碎啦,濺了一地。旁邊吃飯的客人,也顧不得吃飯啦,俱都站起身來,由樓窗裏探出頭去看飛人,眾人莫不驚疑咋舌。勝爺上了樓房,東西南北四外一看,那老者蹤跡皆無。勝爺心中暗道:“他雖然快,我隨後就跟著上了房啦,怎麼他就沒了影兒啦?”勝爺站在樓房上撚銀髯思索:“我平生向來不與人開玩笑,老者敬之,少者賓之,這個病夫必是高人。在茶館喝茶之時,我覺著我的軟肋一熱,掌櫃的通條梢就飛,隨後他言說不知死的鬼,一定是他將掌櫃的通條給踢飛啦。此人武學的工夫不在我之下,就是他在樹中上吊時,那是懸狐之氣,大珠線豈能吊得住人呢?我由樹上將他救下來,兩條小腿直挺挺,那是天華蓋閉著氣呢。我請他吃飯,他又與我玩笑,到底他是朋友是冤家呢?再說我一生一世,並無玩笑之人,我若是在房上躥房越脊找他,白晝之間,叫眾人觀之不雅呀。”勝爺思索至此,遂由樓上下來,仍進屋中。各飯客俱都注視勝爺。跑堂的叫道:“老爺子你是怎麼回事?你會飛吧?”勝爺之為人,不會說瞎話,這回老英雄也說了誑語啦,叫道:“跑堂的你有所不知,我們倆人這是玩笑。”勝爺又說道:“我可並不認識他,我是辦案的,這個老頭是大飛賊,他故意打扮的這種模樣,他將我蒙混啦。你如不信,可以將你們掌櫃的請來,我這裏還帶著批票公文呢。”列位,茶鋪飯館子都明白這個,沒有敢驗批票公文的。跑堂的道:“老達官你不要多心,我們可不敢驗看批票公文。就是這桌酒席你看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