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群賊已將三俠、蠻子、金龍、蔣五爺團團圍住,兵刃交加。
德行之人因為勝爺有話,不叫傷群雄之命,要是一個不傷,焉能闖出重圍?況且程士俊與韓殿魁、林士佩、方成,這幾位俱都是硬敵。
正在酣戰之際,就見黃三太與蕭銀龍,扶著一位白髯老者,滿麵血跡,渾身衣服俱都染紅。蕭銀龍喊道:“勝三大爺,別戰啦!您看看此人是誰?”列位,此時群賊焉能容其停戰?刀起處恨不得人頭落,棍到處恨不得死屍橫,豈能罷得了手呢?勝爺魚鱗紫金刀護著身軀,向那老者注視,看不出倒是何人。那老者身體亂顫,喘過一口氣來,叫道:“勝三爺!你們隻顧在此打仗啦,你們大家還不向孟家寨看看,孟家寨孟二爺全家盡喪,老幼皆亡!”勝爺一聽聲音,殺到圈外,仔細一看,才看出是老家人孟忠,渾身上下血跡模糊。再仰麵向孟家寨一看,一片火光衝天,看得清清楚楚,這把大火,烈焰騰空,江水為之俱紅。老家人說道:“你們來到雙龍山後,三更來天,忽然去了五七個飛賊,進了吾家主宅院,不問老少,舉刀就殺,婆子丫環無一幸免,大概老主母也死於非命,全家盡喪,雞犬不留。殺完了人又各處放火,不但孟宅被焚,全孟家寨俱都燃著。”孟二俠舉目向家鄉一看,通天皆赤。孟金龍大吼了一聲。蠻子自己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說道:“吾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啦,吾空叫賊魔,不該失此一計。勝三哥,咱們還別傷人命嗎?程士俊是當世的英雄,一時被匪所蒙,吾二哥的全家俱都喪在此賊之手。今天不殺得雙龍山血流成河,我就不姓歐陽啦。”此時勝三爺一聲長歎,不亞如揚於江心失腳,孟二爺不亞如萬頃波濤斷了篷繩,蕭三俠不亞如萬丈高樓墜下。勝三爺抖丹田一聲喊嚷:“眾位賢弟!還不施展平生絕藝,殺卻群賊,報仇雪恨,等待何時?”程士俊咬牙切齒,心中暗罵在孟家寨放火的賊人。列位,程士俊雖然占山為王,乃是正人君子,他並不焚燒搶掠,妄殺無辜。他這位壓寨夫人雖然年輕,美而且賢,也是良家子女,乃是程士俊在杭州府所買。皆因為大婆常常有病,身體軟弱,一日他在杭州府住店,正遇有一老者,因貧要賣女兒,要了五百兩銀子的價錢,花戶給了三百兩銀子,老者不願意女兒流落煙花柳巷,就有程士俊的盟弟說道:“程大哥,我嫂夫人十病九災,將來決不能生育。為何不將此女買到山上作為如夫人?也可以成全此女。要不然賣給花戶之家,豈不誤了平生?咱們將他帶到山上,還許他家中往來。”
程士俊說道:“子嗣乃是天命,命中無有莫強求,豈能為求兒女,再多造一番孽?”他的盟弟未取得程士俊的同意,硬花了五百兩銀子給他買定了,程士俊無法,才將這位姑娘帶在山上。合巹之後,夫妻還是真對脾氣,後來生了一子,大婆也棄世啦,程士俊將此女扶為正室,作壓寨夫人。此女知書識字,美而且賢,今天被孟金龍扒了中衣,一時的情急,他才主意群毆,正在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忽聽孟家寨這一番言語,程士俊不由的暗恨燒殺孟家寨之人。雖因為鏢行攪鬧後寨,不但並未放火奸淫,就與人家群毆,以多為勝,如今自己的人反將孟家寨全然燒殺,這豈不是無理嗎?故程士俊痛恨燒殺孟家寨之人,可說不出口來。勝三爺這一見孟家寨大火燭天,遂吩咐決計殺戮群賊,決不留情。勝爺這一聲令下,隻見鋼刀起處人頭落,盤龍棍到屍體橫,孟金龍降魔寶杵上下翻飛,隻殺得群賊屍橫聚義廳。凡死的可俱都是無能之輩,林士佩、程士俊、鐵戟將方成與寶刀將韓殿魁,可俱都無恙。雖然屍橫滿地,群賊仍是一往直前,並無退縮之意,可見程士俊平日待人之厚,真能患難相從。正在酣戰之際,就見雙龍山後寨火起,先由東南方烈焰騰空,緊接著正南煙火交加,正北前寨滿天皆紅,西麵緊跟著青煙四起。寶刀將韓殿魁叫道:“程寨主、林士佩、方成,扯乎!”扯乎就是逃走。蕭三俠、蔣五爺說道:“追趕。”勝三爺說道:“別追,別追。先救孟家寨要緊。蔣五弟腿快,趕緊出山由陸路夠奔孟家寨,金龍往西去,由水路走。”蔣五爺與金龍去後,這且不提。
單言群賊之中,程士俊由房上奔東南要去後寨,方縱過了五七道院中,就見老家人背著自己的妻子,披頭散發狼狽之極,丫環婆子有空手的,有提著包袱的,全都在後麵跟隨。程士俊雙戟一橫,說道:“站住!”老嘍卒說道:“寨主爺,壓寨夫人跳在火內,被老奴由火中救出。丫環婆子叫老奴背夫人逃命。”程士俊說道:“你是內寨老家人,此舉足盡主仆之情,你的前途必有善報,你將他放下吧。”老嘍卒不敢違命,放在地上。夫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