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人在一處比較,就是秦尤還有點交友的熱心,柳遇春乃是酒色之徒,張德壽乃是采花淫賊。秦尤叫道:“二位賢弟!咱們追上老兄弟一同逃走吧,殺他女眷作甚?”張德壽微然笑道:“秦大哥,您失了男子漢的態度啦。老人家秦八爺與您的叔父秦義龍俱死在勝英之手,鏢打拜弟之事,誰人不知?鎮江府二郎山刀劈秦天祥,老勝英六月將秦二爺亂刃分屍,老弟兄四位,死在勝英手中三位。您不思殺父叔之仇,偏聽婦人之仁,孺子之見。崔通乃是無能之輩。”秦尤一聽,猶如刀紮肺腑,遂說道:“不是賢弟提醒,幾乎將好機會錯過。咱弟兄三人,今晚到孟二俠家,殺他滿家盡絕,以雪吾恨。”三個人遂順著河向西而去。秦尤眼神甚快,看見由西麵順著河沿來了兩個人,走至相離切近,從西邊來的那兩個人,就紮入葦塘中去了。秦尤道:“咱們吊吊坎,月馬的避在蘆葦深處,月馬的可是老合?”這兩人由蘆葦中出來說道:
“原來是合字呀。”走到切近,張德壽打開火折照著,叫道:“秦大哥,膀臂到了!”這二人來到張德壽麵前,遂跪倒行禮,口稱:
“師兄一向可好?”張德壽伸手相攙,說道:“二位師弟,我與你二人引見兩位高明的朋友。”遂用手指秦尤說道:“這是兩入皇宮內院,太倉州的秦尤秦大哥。”又對秦尤說道:“這兩位是我師弟,一位蘇士龍,一位蘇士虎。開黑店,吃橫梁子,作綠林道的買賣多年。”秦尤與蘇氏兄弟謙恭幾句。張德壽問道:“二位意欲何往?”蘇氏弟兄道:“要到雙龍山尋找恩師去。我們的店完啦。
冰消瓦解了。今天剛掌燈時候,有一個瘦小矮老頭住店,穿著一身藍,我們店裏夥計跟跑堂的吊坎,哪知道這矮老頭明白啦,到夜晚他殺了三個夥計,又放火燒店房,我兄弟二人一找矮子,蹤影不見。忽然南跨院火起,剛奔到南跨院,櫃房又起了火啦;夠奔櫃房時,北跨院又起火啦。一時三處火起,街房鄰居,隻顧自己,無人救火。我弟兄無法,聽有人說師傅與師兄俱在雙龍山呢,隻可投奔雙龍山。”張德壽說道:“二位師弟,師傅早逃走啦。勝英率領眾俠客正打雙龍山呢,此時大概在血戰之際。二位賢弟可認識孟家寨嗎?”蘇氏弟兄道:“如何不認識呢?孟二俠是孟家寨的首戶,我弟兄曾去過五七次未敢動手。”張德壽一聽道:
“二位賢弟帶路吧,孟鎧也打雙龍山出去了,咱們到孟家寨殺他一門盡絕,殺完了火燒宅院,咱們弟兄五位再尋去處。”五個人遂順河沿向西。孟家寨有兩隻渡船,夜間北岸一隻,南岸一隻,恰巧孟老者與他孫子在北岸。天到三更多啦,後半夜船就不靠岸啦,離岸三四丈遠,下了水錨啦,爺倆在艙裏睡覺呢。張德壽說道:“誰帶著水衣水靠呢?”蘇氏弟兄道:“吾二人俱都帶著呢。”
張德壽說道:“你二人換上水衣水靠,下水將船推近岸吧。”蘇氏弟兄換上水衣,遂下了水推船,方將錨提上來,孟老者就醒啦,說道:“這是誰呀?別推船呀。”方由艙裏向上一長身,蘇士龍一捋老頭白發,一刀割了硬嗓咽喉,噗咚一聲,扔在水裏。小孩在艙裏以為是祖父失足落水呢,爬上來要救祖父,方一露頭,蘇士龍兜咽喉一刀,提起來也扔在水中,他祖孫二人,老的老小的小,俱都死於非命。張德壽在河岸上一笑說道:“秦大哥,柳二哥,你們看我師弟作活幹淨不幹淨?”好一個殺人放火的淫賊,以殺人當作兒戲。船推靠岸,張德壽、秦龍、柳玉春上船,蘇士龍、蘇士虎搖櫓,張德壽掌舵,繞孟宅後河坡,河坡上俱是一垛一垛的葦子,都比房高。五家賊寇船靠河坡,將鐵錨下在河坡上,秦尤叫道:“眾位賢弟!孟宅許尚有能人,咱先點起火來,將人調出來。我與柳二弟點葦垛。”張德壽深以為然,秦尤放火,三家賊寇上了房。
孟宅宅院廣大,長工都在北院,南院是內宅,三賊躥房越脊,進了宅院,一看清靜異常。三個賊到內宅南院東跨院,北房三間,隱隱有燈燭,張德壽低聲叫道:“師弟,這必是女眷居住。”蘇士龍、蘇士虎說道:“師兄,你給我二人尋風,我二人下池子入窯。”張德壽大不願意,說道:“咱們既是親師兄弟,要是別人我可不能讓。若有兩個婦女,你們兩個人每人一個;要有三個,可給我一個。”蘇氏弟兄縱下東房,奔上房門口,兩個淫賊在竹簾東西一站,向屋中看的甚真,八仙桌兩邊太師椅上對坐二女子。東邊這位姑娘,雙桃紅的小衣裳,絹帕蒙頭,汗巾係腰,短裙,背後背著柳葉刀;西邊的姑娘一身銀灰,銀灰色絹帕繃頭,短裙剛過膝蓋,露著窄窄金蓮,軟皮底的繡鞋,背後背著兵器,好似護手鉤。二女子對坐吃茶,就聽見穿銀灰的說道:“袁大姐姐,人非聖賢,凡事豈能盡料的到?頭一撥歐陽叔父,帶著太陽往雙龍山盜劍;第二撥三位老爺子去打接應;第三撥又來了六位,有黃三哥弟兄五位,還有蔣五叔。婆子們報說,一碗茶沒喝完,坐渡船從北河沿奔雙龍山啦。可惜都走啦,連留下兩位看家都不留。本宅院老管家雖然藝業高強,可惜老眼昏花了。咱姐妹三人,我大姐病體沉重,就是咱姐倆。這個時候三更多天,盼到天亮無事,就算萬幸。水麵離雙龍山六七裏地,繞河坡旱路才十餘裏,雙龍山的賊來了,這個亂子就小不了,你我姐妹千萬別歇著啊。我方從東跨院繞了一趟,我大姐姐噯呀不止。”蘇氏二賊聽得真而且真,二賊看二位姑娘,一個紅粉佳人,一個淡妝絕色,不由的邪心勃勃。遂掏出薰香盒子,取火折子,用火點薰香,打開螺絲蓋,蘇氏兄弟,一個由西麵向東打薰香,一個由東向西麵打薰香。二人聞了解藥,一拉薰香盒子尾巴,活翅膀一扇,薰香燃著,青煙向屋中便走。忽聽穿銀灰衣服的叫道:“姐姐!這是什麼味兒?怎麼異香味兒?”就聽嬌滴滴的聲音,打了兩下嚏噴,兩個姑娘俱都伏在八仙桌上了。二賊將薰香盒子帶起來,蘇士虎叫道:“哥哥,我薰的是銀灰的,我將他抱在東暗間追歡取樂;您薰的是穿桃紅的,您將那穿桃紅的抱在西暗間追歡取樂,弟兄莫要爭競。”蘇士龍說道:“這是咱們家門的教育,兄寬弟忍。”蘇士虎遂先夠奔西邊銀鳳,遂打算伸左手攏腰,右手攏銀鳳大腿。這位姑娘乃是未過門守備的夫人,賊人焉能有那大的福命?賊人剛一伸手,銀鳳一抬胳膊,一袖箭奔哽嗓咽喉打去,賊人一縮項藏頭,打在頭皮上,串皮傷,鮮血直流。蘇士龍也是方要伸手,被紅玉箭正打在耳朵之上,賊人帶了一隻木頭鉗子。蘇士龍向外就跑,將竹簾哧的一聲捋落,縱到外間屋,蘇士虎隨著飄身也出來了,銀鳳跟在後頭便追,蘇氏弟兄是青衣服,紅玉在後麵也就追出來了。張德壽在房上看著他兩個師弟進了屋啦,張德壽恐怕他弟兄二人。俱都獨占美人,他遂由房上縱下來,悄悄來在房外間屋門外,此時正趕上蘇士龍向外跑,銀鳳追出來啦,緊跟著蘇士虎也縱出來了。袁紅玉在後向外一追,張德壽指胳膊一袖箭,正打在袁紅玉姑娘的左腋下。紅玉喊道:“二妹妹,我受了傷啦。”蘇士龍縱至外麵,可就將耳朵上袖箭起下來啦,銀鳳追擊,撤出了雞爪鐮,紅玉是串皮傷,尚能動手,抽出柳葉刀,三個賊人兩位姑娘,就在院中交上手啦。銀鳳喊叫: